晚飯時,在餐廳佔了一張很長的桌子,岸陽的全體隊員們坐在一起喫飯。大家邊說邊喫,挺進明天最終戰的百草自然是話題焦點。

    “明天居然還是要跟金敏珠打。”梅玲覺得匪夷所思,百草跟金敏珠的緣分也太深了吧。

    “沒想到金敏珠也能打進決賽。”曉螢眼饞地看着若白端過來一鍋熱氣騰騰香噴噴的人蔘雞,嚥了咽口水,“不過這樣也好啦,金敏珠能打進決賽是幫百草掃清道路,金敏珠這個手下敗將,百草用一根腳趾頭都能踢飛她。”

    “還是要小心。”

    初原靜聲說,他看到若白在百草身邊坐下,不動聲色地將人蔘雞放至她面前。

    “對,”申波放下勺子,翻看從不離身的黑色筆記本,“這幾天金敏珠的比賽我一直在關注,她沒有再使用連環十八雙飛踢,打法變得謹慎樸實,也更加有效。”

    “她沒有再用連環十八雙飛踢?”曉螢驚訝。

    申波搖搖頭。

    衆人靜默了下,金敏珠的力量和持久力令人驚愕,但她的愛炫耀和囂張是她致命的弱點,前幾天那場比賽,如果不是她堅持要使用連環十八雙飛踢,想很炫地將百草踢倒……如果金敏珠能夠改掉自身的這個弱點,她或許會成爲跆拳道新生代中最可怕的女選手。

    “喫飯。”看一眼筷子怔在餐盤中的百草,若白將那鍋人蔘雞推到她手邊。

    百草呆了呆,將人蔘雞又朝若白推去:

    “一起喫。”

    “你一個人,喫完它。”若白淡淡地說,用不鏽鋼的筷子將石鍋裏的人蔘雞剝開,雞腹裏是一團清香的糯米,裏面有一根小小的高麗蔘,糯米融在雞湯中,香氣誘人。

    曉螢低咳一聲,與梅玲目光相對,兩人曖昧一笑,喫完晚飯,月亮漸上樹梢。

    曉螢纏在初原身邊問東問西,寇震、林鳳他們聊着最後兩天還想去什麼地方玩一下,衆人走在前面,落開有十米的距離,若白和百草走在最後。

    “一會兒要去訓練嗎?”

    傍晚的風中,百草側首望向身邊的若白,能夠重新這樣安靜地走在他身邊,她心中彷彿被裝滿了一樣。

    “不用。”

    “啊?”她有些疑惑。

    “你能打敗金敏珠。”若白看向她,初染的月光中,他的目光落在她劉海上的那枚髮夾,紅晶晶的草莓,映得她小鹿般的眼睛格外烏黑明亮,“只要你贏得明天的最終戰,就可以有被雲嶽宗師親自指點的機會。”

    雲嶽宗師……

    傳說中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世界跆拳道第一人。

    也是少女宗師李恩秀的父親。

    “嗯!”

    百草用力點頭,眼底有明亮的火光,她望着他說:

    “我一定會贏!”

    “你知道明天該如何同金敏珠交手嗎?”金黃色的圓月懸掛在不遠處庭院外的樹梢上,若白的道服被夜風吹得輕輕揚起。

    “我想,我知道。

    “好。”

    走進訓練營的庭院,百草怔了下,她發現大家並沒有進宿舍,而是表情古怪地圍着什麼。等她和若白走近,梅玲、光雅和曉螢齊刷刷扭頭過來盯住她,眼睛賊亮賊亮,讓她忽然毛骨悚然。

    “她就是戚百草!”

    曉螢興奮地說。

    包圍圈的中心,一個男孩子抱着一大捧深紫淺紫的花走過來,百草怔怔地看着那男孩子朝她越走越近,然後站在她面前,將那捧她不知道名字的美麗的花束送到她手上。

    “戚小姐,這是送給您的花。”

    男孩子用韓語說。

    “哇————!”

    等花店的男孩子一離開,曉螢就迸發出驚天尖叫,她衝過來,激動地一邊從百草手中搶過那捧花,一邊連聲喊:

    “是誰?是誰送你花?好樣的,百草,你居然也有了崇拜者了,啊,說不定是暗戀你的人呢!居然送花送到這裏來,難道是哪個國家的哪個營員?咦,有張卡片!”

    從花裏翻出一張淡紫色的卡片,曉螢又發出一聲尖叫,腦子想也沒想就讀了出來,梅玲和光雅也好奇地湊過來。

    “‘明天的最終賽,想必你一定可以獲勝,但是不要忘記你曾經答應過我的事情。’”嗅到勁爆八卦的氣息,曉螢激動得手都在顫抖,目光在卡片上繼續搜索,“署名是——”

    她的聲音突然卡住!

    梅玲和光雅湊過來,也古怪地瞪大眼睛,不敢置信地瞪着卡片上的那個簽名。

    “怎麼了?”

    林鳳一頭霧水,走過來看了看曉螢如石化般手中拿着的那張卡片,表情也古怪了下。她把卡片從曉螢手中抽走,又插回花束裏,還給看起來有些呆呆的百草,說:

    “進屋吧。”

    百草低下頭。

    深紫淺紫的花穗中,紫色的卡片上畫着一張燦爛的笑臉,寥寥幾筆,將那人太陽般耀眼的面容勾勒得如在眼前,他滿臉陽光地對她笑着,簽名是遒勁張揚的兩個字——“廷皓”。

    等她再將頭擡起來,其他人都已經進屋去了,只有初原和若白留了下來。她有些不安地看向若白,他的目光從卡片上移開,眉心微微皺起,卻神色淡然地說:

    “集中精力準備明天的最終賽。”

    然後走進宿舍,將門關上。

    金黃色的圓月灑下柔和的光輝。

    初原靜了片刻,凝望着她,笑了笑說:

    “是廷皓嗎?”

    “……是……是的,”百草窘迫地解釋說,“……是廷皓前輩出發前囑咐過我,讓我從韓國買些大醬給他,他說他喜歡喫韓……”

    “不用這樣。”

    溫聲打斷她,初原走到她面前,說:

    “是我讓你緊張了嗎?”

    “……?”

    她有些不解。

    “這幾天,你總是躲着我,”聲音裏有微不可察的澀意,他靜靜說,“是因爲那天我對你說的話吧……很抱歉,讓你感到了壓力。”

    看着她慌亂起來的眼睛,他用手指揉了揉她的黑髮,輕聲說:

    “沒關係,你不用放在心上,我可以調整我自己。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我還是你的‘初原師兄’,我希望能繼續幫你輔導功課,你有心事也還是可以告訴我。”

    “……”

    心臟像被死死攥住一樣難以呼吸,她呆呆地望着他,喉嚨乾啞,腦海中卻浮現出那一晚他和恩秀的畫面。

    “只是,”初原的眼睛微黯,他輕吸一口氣,又揉揉她的頭髮,“不要再躲着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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