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淚傾城:冷君獨寵(全3冊) >第48章 靜寧祈盼自由生(2)
    見他似很疲累,竹煙猶豫了許久後,終是將目光定定落向他,輕聲開口,“瑾之,關於蘇姐姐的事,你怎麼看?”不等連澈應聲,她繼續道:“整件事透出的疑點頗多。按照蘇姐姐所言,那枚珠花是上次她返家時遺失的。而這麼短的日子,那少量的麝香並不足以對一個胎兒造成影響。整件事中,我覺得最爲可疑的應是那個幻彩,蘇姐姐是無辜的。”

    輕眯了眼眸,連澈淡然反問,“即便是無辜的又如何?”

    看着他淡薄如水的神色,竹煙急切了幾分,“你早就看出來了,爲何還要將蘇姐姐關入慎行司?你可知道,前幾日她在那裏,險些教人凌辱了去。”

    微微一頓,連澈眸中有異色一閃而過,隨之嗓音淡淡地再度反問,“那又如何?”

    聽得此言,竹煙一時語塞,竟再也說不出什麼。這是她愛了十一年的男人,她看向他墨沉如畫卻看不出任何心緒的眉眼,她知道,他從來都不是一個心軟的人。這麼多年,他的心仍堅冷似鐵。

    他瞥向身旁眉眼深邃的女子,握住她的手,輕輕摩挲了幾許,“既然有人要利用蘇清淺來挑唆朕與連彥的關係,那不如順水推舟,將計就計。”

    目光一轉,竹煙似恍悟了什麼,“你是要用蘇姐姐引出幕後之人?”

    連澈並未應她,只是眉間一揚,“連彥愛上了蘇清淺,你知道吧?”

    “我也隱隱看出來了,但這事還不知該怎麼與清洛說。前段時日她都不住宮中,甚少能遇到,如今她又失了孩子。”微垂眼眸,竹煙失落地說。

    雖然她很同情清淺,但更心疼清洛。

    “這事朕自有分寸,你也不必太在意了。”大掌稍稍用力一收,連澈將她的手裹於掌心,溫柔地安慰她。

    眉間終是輕輕舒展了些許,竹煙已將那些惱心的事統統拋向腦後。她想起他每日命御膳房送的膳湯,遂調皮地動了動被他裹住的手,“你每日都讓人給我送膳湯,你自己可有用這些東西?”雖然自己不能時常見到他,但他的繁忙,她卻是知道的。

    連澈脣角微微一揚,“朕不需要這些東西。”

    “那怎麼行,你如此繁忙,怎可這般不愛惜身子。”竹煙急切開口,眉尖不覺又擰了起來。

    連澈指尖觸上了她的眉眼,將她眉間撫平,脣角扯出一抹冶豔的弧度,“莫太掛心朕,將你的身子養好最重要。”

    “瑾之……”竹煙眸光微動,臉頰輕紅。

    “陪朕用膳吧,朕餓了。”連澈笑了笑,將手收回,輕輕一擊掌。

    聽得此聲,池宋即刻躬身跨了進來,朝他一揖,“皇上有何吩咐?”

    “替朕傳午膳。”

    “是。”他低頭一揖,忙朝殿外跨去。

    慎行司。

    清淺異常安靜地蜷坐在牆角,在無盡黑暗中輕輕轉動着眼眸。儘管眼前不見一絲光亮,可她仍是心靜如水地承受着一切。心中的執念已悄然發生了轉變,此刻她的唯一所想,也漸漸清晰而強烈。

    隨着微亮的火把來到她視線中,獄卒打開牢門將她帶了出去。片刻工夫,她已再度來到那個燃着火把的審訊室。

    強行被壓着跪下,清淺擡頭看向那個坐於桌前的審訊官。

    皺眉瞥了她一眼,審訊官冷冷道:“如何?今日你可願招了?”

    清淺盯着他,一字一頓開口,“我本就無罪,不知大人想要我招什麼?”

    “放肆!那珠花明明就是你的,裏面還含有可致滑胎的麝香。人證物證俱在,此事又涉及皇親子嗣,豈容你信口雌黃?”審訊官眉目一凜,語氣微微不耐。

    “大人,我上次就已說過,那枚珠花是別人陷害於我。況且那枚珠花從遺失到九王妃滑胎,也不過幾天的時間。若是幻彩拾到了珠花,再放入麝香,也未嘗不可。”清淺絲毫不懼地應聲。

    審訊官冷冷一笑,斥道:“蘇清淺!你不僅認罪態度惡劣,且誣賴別人。看來不給你點顏色,你是不知何謂家國律法。”男人目光一轉,向牢房內的幾名獄卒使了個眼色。

    他話音剛落,清淺便被兩名獄卒架起,朝他對面的鐵欄柵走去。她的身子被人重重按壓在一張長凳上,還未來得及動彈,手腳便被綁在了長凳兩頭。

    看了眼獄卒手中的長棍,清淺莫名想起了“一丈紅”,想不到在這人言可畏的宮中,她終是逃不過。

    腰臀處傳來鈍痛,猛地打斷了她的思緒。清淺緊咬着牙,任身上不斷傳來棍棒的聲響,入心的疼痛一絲一絲滲

    入骨髓,她卻不吭一聲。

    “如何?你招是不招?”示意先停手,審訊官將目光攫向她,沉聲問道。

    清淺艱難地擡起頭,氣若游絲地吐出幾個字,“大人,任你問千次萬次,我的回答始終還是那一句。”

    審訊官眉間緊擰,將手一揮,瞬間便有噬骨的疼痛再度從她腰臀處傳來。

    一雙眸子死死盯着審訊官,清淺的身子輕輕顫抖着。此刻,額頭那輕薄的汗珠已悉數淌下,而她視線前方凝上的那抹水珠,亦緩緩下滑至臉頰。

    其間幾滴直直濺落在粗糲的長凳上,在灰黑色的凳面上映出了一朵朵墨色的圓暈。

    審訊官那醜惡的嘴臉,自己身上不斷傳來的棍棒聲響,腰臀處裂心入骨的疼痛。

    她這輩子,都不會忘記。

    虛軟地趴伏在長凳上,清淺只覺一陣疾痛攻心。

    用刑之後,見這女子絲毫不肯服軟,審訊官不得不命人將她送回牢房。

    重華殿這邊,待審訊官將清淺不肯招認之事稟告連澈後,他只是淡淡說了句,打入浣衣局。

    不知在牢中睡了多久,清淺終是疲憊地張開了酸澀的眼眸,身下一片冷涼,腰臀處卻是稍稍一動就似火燒般辣痛。

    見牢房中傳來微微的響動,巡視的獄卒打開牢門,攬上她的手臂將之攙起。

    清淺一瘸一拐地隨着他朝門口走去。

    獄卒一手推開牢門,她還未跨出,便被迎面傾來的光亮刺得眼眸生疼。猛地合上眼,已有零星淚珠滑落。

    垂下頭,清淺眯着眸子被獄卒拽着走了好久,眼眸才稍稍適應了些許。被帶至從未來過的小道上,她並不知此處是何處,卻沒有開口相問。

    又行了一段距離,獄卒在一個掛着匾額的院門前停了下來。清淺眯着眼眸,緩緩揚起了臉。

    浣衣局。

    看到這三個字,她心中微微一頓。這浣衣局不是電視裏常看到的宮女服役的洗衣處嗎?看來她的冤屈仍是沒能洗刷,否則也不會被送至此處。

    正待獄卒伸手敲門之際,一名三十來歲,容顏端莊的女子從內將大門打了開來。

    見女子親自出來,獄卒忙朝她施了記禮,“秀禾姑姑,這名宮女是剛收到皇上旨意,讓送至浣衣局服役的。”

    秀禾將清淺打量了一番,眸光輕眯了幾分,淡淡道:“嗯,隨我來吧。”

    望了眼四周,清淺一瘸一拐地隨在她身後踏入了浣衣局的大門。剛行出幾步,四下正在勞作的宮女便停下了手中的活兒,將目光聚向她。

    秀禾一見宮女都停了手,忙斥道:“看什麼看!不幹完今日的活,一個都不許喫飯。”她話音剛落,衆人便忙低下了頭,開始繼續漿洗着手中衣物與被單。

    帶着清淺踏入一間廂房內,秀禾從櫃中尋了一套乾淨衣裳,遞至她手中,“去換身衣裳。”

    “是。”清淺接過衣裳行至角落處,將一身髒兮兮的衣衫褪下,換上了這套藍色宮裝。

    她艱難地將周身整理完畢,一瘸一拐地回到了秀禾面前。

    “不管你以前是怎樣的身份,如今進了這裏,便要絕對服從。莫幻想有朝一日還能出位,做好自己的本分工作要緊。”秀禾瞥了眼她,面含厲色地開口。

    “是,一切都依姑姑安排。”清淺微低了頭,咬脣應道。

    從腰間掏出一隻白色的小藥瓶,秀禾將之遞至她手中,“你暫時先負責晾曬衣裳吧。”

    將藥瓶緊緊攥於掌心,清淺對她道了聲謝。

    “嗯,隨我來吧。”秀禾領着她穿過幾個小院,來到一處滿是掛繩並晾曬着好些衣裳的地方。

    指了指腳下的幾大盆衣物,秀禾開口道:“把這些先晾了,一會兒若有送過來漿洗好的衣裳,你繼續晾。”

    “是。”清淺點了點頭。

    秀禾徑自邁開步子,繼續朝其他幾個小院巡視而去。

    清淺低頭看向盆中的衣物,將手扶上腰,一寸一寸俯下了身子,直到額上盈滿細細的汗珠,她纔將一件衣裳拿到手中。緩緩行至掛繩處,她微踮了腳尖,喫力地將手中的衣裳展掛於繩上。

    清淺輕呼了口氣,再度拎起了另一件衣裳。

    那日後來所有的衣物,清淺一直晾到夜裏宮女們幾乎都睡了,纔算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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