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篆香錄 >第212章 栽贓嫁禍
    靈芝和槿姝愕然。

    她們只想着儘量毫無聲息地解決掉金榮這個敗類,以免惹來忠順侯的猜疑,給宋珩他們添麻煩,卻沒想過這樣是立功,立什麼功?

    安懷楊隱隱捕捉到宋珩的意思,放下手頭茶盞,振奮地向他看去,“您是說,錢紹光?”

    宋珩噙着笑,點點頭,見靈芝一面聽她們說話,一面剝葡萄喫,弄得滿手汁液淋漓。

    他伸手取過碟子中一顆葡萄,手指修長如玉筍,靈活異常,細細剝着葡萄皮,“我們需要分化忠順侯的實力,錢紹光掌管着哈密三大最強營之一,狡猾狠辣,尤其愛錢,忠順侯正是以銀子把他喂得很飽。當初他侄女出事,錢家二房的人想要報仇,也是忠順侯使了大筆銀子,錢紹光才主動勸下二房的人。”

    他把葡萄遞到靈芝面前的碟子裏,“給。”

    靈芝正聽得入神,不妨他絲毫不避嫌,窘得臉微微紅,又不好推拒,萬一他又要遞過來,推來推去豈不是更尷尬。

    一轉眼,其他人都視而不見,似乎都覺得宋珩此舉再平常不過,纔不好意思垂下頭,裝作什麼都沒發生。

    宋珩又拿起一顆葡萄。

    “這樣的人,只能分化不能爭取爲己用,而現在金榮一死,那孫猴子肯定脫不了關係,正給了咱們下手的好機會,並且,還是一石二鳥。”

    靈芝瞬間領會到宋珩的意思,看宋珩的眼神更加幽深,他要對付忠順侯,他究竟想做什麼?

    安懷楊也懂了,虎目亮起來,語氣隱隱興奮,“一來,栽贓給錢紹光;二來,滅了姓孫的口,省得他張嘴亂咬可是?”

    雖然外人從這事兒想不到是靈芝動的手,可孫猴子是知道此前靈芝是在他家院裏的,若這事兒說了出去,怕也會惹來麻煩。

    宋珩哈哈一笑,又剝好一顆葡萄放到靈芝碟子裏。

    大雙給他遞上淨手的毛巾,他拿起放到一邊,繼續剝第三顆,對安懷楊道:“你今日就隨我回去找平遠王,就說有急事相告,最好今晚就動手,唯恐夜長夢多。”

    此計一定,他們繼續談起軍中之事,從如何僞裝成錢紹光的人,到如何潛入都督府旁的府衙牢獄,一步一環商討開來。

    不一會兒,月上中天,宋珩一伸手,才發現碟子上還剩最後一顆葡萄。

    靈芝面前的碟子裏卻盛了一堆葡萄果肉。

    站在靈芝身後的小令“噗嗤”笑出聲來,緊接着,是阿文捂着嘴“噗哈哈哈”的笑聲。

    槿姝笑得眯起眼,側身喊旁邊丫鬟,“柳青,再拿一碟葡萄來。”

    現在還沒到葡萄完全成熟的季節,這都是吐蕃那邊早熟的葡萄運過來的。

    小令捂着肚子,“槿姝姐姐,不能再拿了,我們姑娘,要喫壞肚子了!”

    “哈哈哈哈!”阿文再憋不住,放聲敞亮笑起來。

    果然,第二日一大早,就有信傳來,孫猴子死在府衙地牢。

    得到消息的宋珩剛用過早膳,淡淡一笑:“這下金宗留應該已經找錢副將算賬去了。”

    他們留下了足夠的證據導向錢紹光。

    宋珩有一點猜錯了。

    去找副將錢紹光算賬的不是金宗留,而是金蓬。

    忠順侯府內已是素縞如雪,哭聲震天。

    當今皇后的妹子小周氏這一日來已哭暈過去三次。

    金宗留只有

    這兩個兒子,所謂“皇帝愛長子、百姓疼幺兒”,金家向來對這個幼子寶貝得緊。

    加上金榮從小體弱,金宗留連戰場都捨不得讓他上,只在府上好好將養着,從來都是要星星摘星星,要月亮撈月亮,誰知年紀輕輕卻遭了此禍!

    金宗留坐在牀頭,看着又一次暈過去的周氏緩緩睜開眼,剛睜眼,她已浮腫的眼中淚又下來了:“王爺啊!我的榮兒啊!連個孫子都沒給我留啊!”

    金宗留自己也好不到哪兒去,一雙眼通紅,滿臉短鬚拉渣,看起來老了好幾歲。

    “好了好了。”他不耐煩揮揮手:“再哭也沒用。”

    “王爺!”外頭有小廝匆匆跑進來在院中喊道。

    “什麼事?”他沒好氣問道,一面往外走去。

    昨日他已吩咐下去,外頭軍務一概不要來煩他,既然宋琰要逞能,就讓他自個兒打去!

    再說還有金蓬在軍中盯着他呢,諒他也不敢有什麼動作!

    衆人都知他痛失愛子,也不敢以軍務相擾,是以他連西征軍回城的事兒都不知道。

    “大爺他去了錢將軍府還跟錢府上的人打起來了!”那小廝見了他,氣喘吁吁一口氣兒吐了一串,又緩了緩氣接着道:

    “聽說動刀子了,怕是要鬧出人命了!”

    金宗留“蹭”一步跨過門檻,氣得眉毛倒豎:“去給我叫回來,混賬!不好好在城外盯着人,跑回來鬧什麼?”

    那護衛這才喘勻了氣兒,口齒伶俐一股腦道:“啓稟侯爺,總兵大人那頭已經將樓鄯騎兵追擊至天峻城外,殺敵三千,昨日傍晚已帶先鋒部隊回城,軍報已經發出去了。大爺是今早跟着大部隊回來的,聽說二爺出了事,直接帶人去了錢將軍府。”

    金宗留腦袋一陣眩暈,也不知是不是沒睡好,聽到這消息他竟有些支撐不住。

    “打贏了?”他額紋擰成溝壑,扶住門框。

    這宋琰真這麼厲害?

    他扶住門框的手狠狠攥緊了。

    這事兒有些蹊蹺。

    金榮死在一個小小百戶家的媳婦兒牀上,仵作已經驗過,他確實是被人用刀從背後捅傷致死。

    那媳婦兒的手上有血跡,下手位置也對得上,他當場急怒攻心,幾十鞭下去將她抽得沒了氣兒。

    姓孫的百戶自被抓後就嚇得哆哆嗦嗦說不清話,他本打算留着慢慢審,問他是不是吃了熊心豹子膽把忠順侯的二爺引到他家自個兒牀上去!

    可今日凌晨就傳來那人的死訊,姓孫的死在牢裏,在地牢地面的乾草叢裏發現了帶血跡的北營軍的袖標。

    牢頭也表示白日裏曾有錢府的人來過府衙。

    錢紹光?

    這麼急急忙忙把姓孫的殺了,難道背後是錢紹光在搞動作?

    可長年的沙場經驗讓金宗留有一絲似狐狸的直覺。

    金榮死了,姓孫的死了,若他爲了報仇殺了錢紹光,誰有好處?

    宋琰!

    所以他儘管也懷疑錢紹光,也不得不暫時忍下,讓人把金蓬給勸回來。

    當務之急,他手下的哈密不能亂!

    金宗留下頜抖了抖,那條疤痕顫顫巍巍,他咬着牙吩咐:“請許監軍晚間來府上喝酒,避開京裏來的人。”

    “是!”有護衛領命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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