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琰的人並沒有如意料之中攻進來,而是直接衝殺上了城牆。
他正疑惑,見城牆上一排排西征軍持箭而立,對準倉庫內哈密大軍。
金宗留挑起嘴角,微哂,他們想比誰箭多?
也不知是哪裏來的勇氣!
“王爺,您要不要避開一些。”金宗留身旁護衛道。
金宗留撩起已是花白的長鬚,冷冷一喝:“憑他們隔這麼遠就想射中我?”
“嗖嗖嗖”
頓時城牆上城牆內萬箭齊飛,卻無一箭往金宗留的方向來。
金宗留微感訝異。
“王爺!”
箭樓下方一匹快馬疾馳而至。
鄧鍾嶽在一片箭網的掩護中,拉起宋琰的靈寶弓,特製的粗頭箭矢黝黑錚亮,瞄準那中央箭樓東邊的火藥倉壁,“嗖”一箭飛出。
箭矢紮在藏壁上,“噹”一聲響,尾羽露了一半在外面,抖了兩抖。
“好箭法!將軍果然神力!”宋琰看得忍不住鼓掌!
鄧鍾嶽波瀾不驚,再抽出一支箭,搭弓,瞄準,放弦。
“噹”又是一聲響,第二支箭竟生生將第一支箭尾巴劈裂開來,頂上箭矢鐵頭,將那箭生生往牆壁內送入寸許!
宋琰與許振、宋珩皆看得目瞪口呆,說不出話來。
“噹”“噹”!
第三箭。第四箭。
第三隻箭直接沒入第一支箭進入的牆孔之中,第四箭又將第三箭往裏推進。
第五箭!
那牆孔上已看不見箭羽,第五箭竟是直接將前面箭頭直接推進了倉內!
“好了。”鄧鍾嶽依舊平靜如水,伸手朝護衛道:“準備火油箭。”
宋琰等人無一不倒吸一口涼氣,如此箭法,箭箭毫無一絲偏差,神乎其技!
金宗留往下方來人看去:“慌慌張張,什麼事?”
“王爺,不好了!”那人幾乎是滾下馬來,來不及登上箭樓,揚起脖子就喊:“王府,王府被他們佔了!”
金宗留眼前一陣眩暈:“被誰佔了?”
宋琰許振的大軍都在城外,被誰佔了?
“被以前咱們軍中的一個副將,叫楊懷安的,帶着不知哪兒冒出來的幾千人給佔了!還拿住了王妃!”那報信的護衛幾乎要哭出來。
金宗留只覺腿腳發軟,忙伸手扶住身旁護衛。
“王爺!”護衛忙撐住他身子。
這些人是哪兒冒出來的!
金宗留咬碎了牙,硬提起一口氣下令:“帶一萬人回撤!”
幾千人怕什麼,他還能奪回來!
正當他們要走下箭樓。
“轟隆!”身後一聲巨響。
熱浪與衝擊波平地而起,撲天而來,頓時山搖地動,倉庫大營中騰起厚厚一片黑雲。
金宗留最後的一眼,看見是衝他撲面滾來的熊熊大火。
這不可能!
他覺得身子騰飛而起,睜大了眼,那火光映在死不能瞑目的眼中,鋪天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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忠順侯府被佔,忠順侯戰場身亡,哈密城內大軍見大勢已去,不戰而降,開門迎宋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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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宋珩隨宋琰等人與安懷楊會合去。
靈芝則在大雙小雙、小令護送下回到他們住的小院,剛進院門,就見到槿姝從裏面迎了出來。
槿姝肚子已經鼓得跟塞了個枕頭似的,走起路還依然帶風,笑眯眯牽起她手:“你四叔說,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忠順侯必不會想到這院中還留有人。”
她仔細看了看靈芝,見她下脣有傷,心疼道:“姑娘出去可跟着受了不少苦。”
她還不知道宋珩陷落流沙的事。
靈芝卻迫不及待想告訴她,宋珩就是無跡哥哥,羞赧地微紅了臉,一把將槿姝拖到裏屋炕上坐下:“槿姝,你還記得我說要找的那個人嗎?”
槿姝點點頭:“當然記得。”
“找到了。”靈芝抿着脣低頭一笑,眼角眉梢都是蜜意。
槿姝先是張大了嘴,等反應過來,揚起眉歡喜道:“姑娘知道爺就是……”
靈芝愕然擡起頭看向她:“你知道?”
槿姝喜得快要流淚,見靈芝都知道了,也不再隱瞞,咬着脣直點頭:“姑娘,爺一直惦念着您!”
靈芝眼睛越睜越圓,見槿姝稱宋珩爲爺,又說這番話,再想到她以前的種種令人難以理解的地方:“難道你是……”
槿姝抹着淚點頭:“是爺讓槿姝去照顧您的!”
她終於能大大方方地跟靈芝說出她的來歷。
靈芝訝異過後,心頭一陣一陣盡是暖意。
怪不得,怪不得當初槿姝像認定似的要跟着自己!
“那湯藥,還有那素白紅梅的褙子?還有那冊名單?”舊時的事一件件浮現在腦中。
槿姝笑着頷首:“還有姑娘被京幫劫走的那次,是爺親自出手救了您。還有那夏日裏用的涼扇,時疫時用的湯藥,都是爺的安排。”
靈芝眼眶發熱,眼前的槿姝有些模糊起來。
無跡哥哥,他沒告訴她,卻一直在護着她!
靈芝起身出門,幾乎是飛奔着向哈密衛都督府中尋宋珩而去。
她現在迫不及待想見到他!
都督府就在侯府隔壁。
忠順侯府已經被翻了個裏朝天,最重要的樓鄯每年向忠順侯進貢的禮單被宋琰握在了手裏,然後偌大的侯府就被封了起來。
勝者爲王、敗者爲寇。
一面是死寂如鬼蜮的侯府,一面是熱火朝天舉辦慶功宴的都督府。
靈芝剛到門口,就遇到正要進門的許振。
“許大人。”
許振剛從倉庫營中過來,知她是要去找宋珩,微微笑道:“在下帶姑娘進去吧。”
靈芝不好意思闖進去,正愁怎麼去找他,忙擺擺手,懇切地看着許振:“能麻煩大人幫我叫他出來嗎?”
許振聽她親暱地吐出個“他”字,心頭略微發苦:“那姑娘跟我來,在花廳稍等。”
說完帶着靈芝往前院花廳走去。
靈芝跟在他身後,鼻尖又嗅到那絲熟悉的氣息。
連珠合璧篆香的味道。
她擡眼看了看許振的背影,依舊那般清逸出塵,卻透着絲看不透的味道。
那香,既然宋珩就是無跡哥哥,她思來想去,這香除了在這二人身上嗅過之外,再沒在別處遇到過。
她看着許振的背影,眼神漸漸深邃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