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篆香錄 >第232章 荒唐名聲
    宋珩遲疑了一會兒,方嘆一口氣:“玄玉你又不是不知道我,送上門的美人兒誰不喜歡,但四姑娘偏生是個醋罈子……”

    靈芝腦中“嗡嗡”作響,醋罈子,醋罈子,她是醋罈子!

    她瞬間想到第一次到靖安王府時那幾個小丫鬟的笑語。

    是啊,她被歡喜衝昏了頭腦,完全忘了,他不僅僅是無跡哥哥,他也是靖安王啊!

    是那個王府中侍妾遍地、以流連酒色聞名的荒唐王爺啊!

    在決定與靖安王託付終身之時,她不是不知道他的荒唐,可皇上有三千佳麗,王爺多幾個侍妾,也算正常。

    她對他的期待不高,對自己好就足夠了。

    可現在,他還是無跡哥哥!

    是那個她心心念念想了兩世的無跡哥哥,但他又已經不再是自己一個人的無跡哥哥。

    就算荒唐是假的,酒色是敷衍,他王府中那麼多侍婢總是真的吧?

    她忽然就受不了了,一口氣斷在半空,像被人當頭狠狠一棒敲下來,心頭苦澀難耐,喉頭一陣一陣發緊。

    她相信宋珩對她的情意半分不假,可是,他終究是有其他女人的,將來或許更多。

    她捏緊了手中香囊,轉身往外走去。

    醋罈子是嗎?

    宋珩與宋琰從房內出來,往園子內掃了一眼,見到槿姝和用完餐守在槿姝身旁的小令大雙,卻沒見到靈芝。

    他皺了皺眉,順口問道:“靈芝呢?”

    廊下的小雙一愣,“方纔姑娘找您來了。”

    宋珩停下腳步,頓一頓,“你們在園內找找,我出去看看。”

    宋珩一出府門,張望之下便看見沿街緩緩而行的靈芝,孤單得像個影子。

    “靈兒,怎麼了?”宋珩施展輕功幾步追上,攔在靈芝面前,她這般獨自出府,定是出了什麼事。

    靈芝沒想到他追了來,停下腳步,聽出聲音裏的溫柔和擔心,心頭一酸。

    他千真萬確是對自己好,可是,他越好,她心頭越不是滋味。

    這樣的無跡哥哥,她怎麼捨得和人分享?

    宋珩見她臉色奇差,眼神看也不看自己,淡淡地透着疏離,一副心灰意冷的模樣,有些驚疑。

    “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靈芝垂下頭,心頭的苦澀如發酵好的麪糰一般瞬間膨脹起來,堵得胸口發悶,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她該怎麼說,難道要說她因爲他有過其他女人而難過?

    宋珩見她低頭不語,更加着急,不顧在大街上,一把將她抱在懷裏:“你不說清楚,便不放開你,究竟是怎麼了?”

    靈芝見宋珩問得急,眼眶發澀,一面掙扎一面冷冷道:“王爺逼我做什麼,我既然是個醋罈子,大不了,不娶便是!”

    宋珩先是一愣,聽她一說醋罈子,瞬間明白,剛纔與宋琰說的話被她聽了去。

    他的小丫頭是喫醋了啊!

    宋珩強忍着笑,將她擁得更緊:“傻靈兒!你聽到我和宋琰說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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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sp;   靈芝被他一問,再忍不住,眼角蓄了那麼久的淚還是流了出來。

    宋珩箍緊靈芝掙扎的胳膊,低低的聲音貼近她耳邊:“那是我敷衍宋琰的,笨蛋,除了你我不會要任何人,哪怕是侍妾都不要,你明白嗎?那都是場面話,當不得真,你難道不明白我?”

    他忍不住低頭輕輕吻上她眼角淚痕:“好靈兒,別生氣!”

    靈芝被他一番話說得更委屈起來。

    “可是。”她自是信他的,但她親眼所見,親耳所聽過的事情,她也沒法忘記:“你的王府裏,那麼多侍婢……他們還說,你夜夜……”

    宋珩又一愣,瞬間明白過來,是他的疏忽,他那般荒唐的名聲,竟忘了和他的小靈芝解釋清楚!

    他慌了神,心裏有些急又有些甜,忙微低下頭,扳着靈芝肩膀看進她眼裏,語氣又是焦灼又是懇切,恨不得把心剖出來給她看看:“靈兒!對不起,對不起!我應該早些跟你說,那都是爲惑人耳目!當年我一入京師,宮裏就送了好些個女子進府,有人想讓我沉迷酒色,做個紈絝,我只是順勢作戲而已!”

    他急得漲紅了臉,湊到靈芝耳朵旁,低語了幾句。

    靈芝開始還聽着,後來臉就紅了,咬住脣,心裏頭半驚半喜,待他說完,那酸意瞬間就消散無蹤,比那海市蜃樓沒得還快。

    “真的?”她擡起眼看着他。

    宋珩鄭重點點頭,見她貓兒眼上一層薄薄水霧,我見猶憐,又將她摟入懷中:“真的,千真萬確,成親的時候你就知道了。”

    靈芝心頭瞬時被嬌羞佔滿,她臉上發燙,雙掌無力地撐在宋珩硬實的胸膛上,低低說了聲:“我怎麼知道。”

    宋珩心頭所有的憂慮都煙消雲散,她不生氣了,他連五臟六腑都熨帖起來。

    “傻靈兒,我對你的心難道你還不知道嗎?”他有些怨念,她真以爲他是那種人!

    靈芝噘起嘴,她哪能想到,他面對女人還能施出金蟬脫殼之法,又怎麼會知道這世間還有什麼詭異莫名的雙修功法。

    她用指尖畫着他胸膛打圈兒:“那,王府裏的人,以後怎麼辦?”

    宋珩握住她亂動的小手,沉聲解釋:“如今皇上對我還是十分猜忌,此前的那般作派也只是爲惑人耳目、方便行事,有了這層幌子,很多事情做起來也方便。”

    “當年父親和當今這位本算是兄弟情深,可父親起事之際,這位卻從未伸過援手,你看他忍了幾十年,苟且偷生,最後奪得大寶,必不是良善之輩。”

    “若不是父親的事他根本沒有參與,我們甚至懷疑他就是當年那個告密之人。所以,若我的實力被他看出些端倪,怕會先下手爲強。”

    “不過你放心,我必不會讓你爲難,等回了京,我便將府上那些人全發賣出去。”

    靈芝橫了他一眼,他說的道理她都明白。

    他要做的事情,他揹負的責任,絕對沒法大白於天下。

    既然跟了他,既然他爲自己做了那麼多,爲什麼自己不能幫他做些什麼呢?

    靈芝心頭瞭然,就算和她在一起,原本沉溺酒色的人忽然性情大變,怕也會惹人生疑。

    她抿着脣擡起頭來,鼻頭還紅紅的,嬌聲卻帶着堅毅:“那就我出面吧,我做醋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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