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會兒又嘆時間過得慢,直接到天黑多好。
他無奈站起身,又彎下腰湊到靈芝耳邊,“等我。”
靈芝鼓起勇氣扯着他衣角,垂着眼羞答答囑咐:“少喝些酒。”
宋珩被她嬌羞的模樣激得恨不能又親兩口,可惜現在偷香不得,只好點點頭,依依不捨先出門而去。
待宋珩走了,靈芝才又寬下心來,呼出一口氣。
真的,他不說還好,他一說,她就覺得這鳳冠真是太難受了。
“姑娘!”小令和小曲的身影在門口出現。
“該改口啦!”小曲瞪小令一眼。
“是,王妃!”小令笑得細眼彎成一條線。
她們二人身後又進來兩個人,一個是大雙,一個就是剛纔最後離開房間的離月。
“王妃。“二人過來行了禮,大雙指着離月道:“這是荷月姐姐,暫時也在咱們院裏。”
靈芝朝她笑笑,“荷月姐姐。”
荷月忙笑着行禮,“王妃折煞奴婢了!叫奴婢荷月就好。”
靈芝打量着她,確實是個一等一的美人兒,櫻草色比甲配煙藍長裙,桃花眼尾微微上挑,眼波如媚,未語先笑。
心頭卻想到楊陶,真沒想到娘手底下這麼多能幹的美人兒,槿姝也是一個,大雙小曲也都是,娘可真厲害,能賺錢能種花能制香還能創出武林盟,真不知道她還有什麼本事。
荷月是第一次見靈芝,只一眼便心頭微微嘆息,果然是世間難得一見的美人兒,精緻得似畫上的仙女,連脖子、耳朵的弧度都無一不美,此時上了妝,嬌美得似一朵堪堪吐蕊的月下海棠。
“來幫我摘下。”靈芝朝小令小曲指指頭上鳳冠,“再打盆水來我抹一把臉。”
小令小曲過來幫她小心翼翼除下鳳冠。
大雙笑着指指後頭,“奴婢去端水,這後頭便是淨房,裏頭有爐子,有水缸,浴桶、浴盆、洗臉架一應俱全,還有一面多寶格,專門用來擺放沐浴時的薰香和澡豆,中間還隔了一間更衣房,王妃要用熱水隨時都有。”
靈芝還從未見過這般完備的淨房,立時想去看看,又猛地想到爲什麼要在寢房後頭設一間這樣的淨房,臉又微微羞紅起來。
小令見她臉色微紅,鬢髮都被汗溼透了,笑嘻嘻勸慰道:“要不姑……,嗯,王妃,先沐浴吧,趁機把臉上的粉洗了,奴婢覺着不擦粉更好看呢。”
靈芝現在不用再出門,只等着宋珩晚間回來,咬着脣不好意思地點點頭。
小令和小曲先進去收拾,荷月也笑着走到靈芝身邊,“奴婢伺候王妃更衣。”
靈芝和她初次見面,還不太好意思在她面前沐浴,但因知道她的地位有些特殊,不知該不該將她當成婢女看待,有些爲難地看了大雙一眼。
大雙隨即領悟過來,拉着荷月往外走去,“荷月姐姐,咱們去給王妃送些小菜來。”
靈芝來到淨房,果真又大又敞亮,通往後院的牆上還有一扇開得高高的花窗,蒙着青紗,既明亮又不虞被人看見。
 浴盆浴桶就有好幾個,還有一個跟外頭拔步牀一樣寬大的,靈芝看着覺得有些奇怪,要這麼大的浴盆幹什麼?
小令替她脫去一層一層衣衫,試了試水溫,扶着靈芝坐到浴桶裏頭。
小曲拿了玫瑰花瓣和玫瑰澡豆過來,將花瓣撒到澡盆裏,玫瑰馨香頓時瀰漫開來。
小令替靈芝拿木勺澆着背,一面低低道:“王妃,奴婢覺得,咱們再不能像在晚庭中那樣了。”
“怎麼樣?”靈芝含着笑,有些詫異地看過去,小令很少說這麼正經的事情。
小令拿木勺在澡盆裏攪着花瓣,囁嚅道:“奴婢就是覺得,這王府裏頭,下人多,不比在晚庭時候,就咱們幾個人,簡簡單單。王妃也得多留幾個心眼,這些人咱們也都不熟,誰知道有沒有誰揣着什麼壞心思。”
靈芝有些感慨,欣慰地朝她看過去,那個只會小尾巴似的跟在她身後的小令,也不知不覺長大了。
小令見靈芝不出聲,還以爲自己說錯了話,又忙忙解釋道:“其實,奴婢也沒有別的意思,就是。”
她頓一頓,壓低了嗓門,“就是覺得那個荷月,有些奇怪。”
靈芝本還在琢磨她之前那句話,聽她說起荷月,眨了眨眼:“她怎麼了?”
小令壓低嗓門道:“奴婢也說不清,就看她對王爺總是特別好。”
靈芝凝神沉吟片刻,淺淺一笑,“荷月姑娘嘛,不是一般的婢女,她原本是在外頭替王爺辦事的,你放心,我會有分寸,王爺也會。”
小令有些不好意思道:“王妃不會覺得奴婢這樣,是搬弄是非吧。”
靈芝笑着伸出手沾着水往小令手背上點點,“怎麼會,咱們小令長大了,也開始操心內務了。”
小令頓時眉開眼笑起來。
靈芝接着道:“你剛纔那話說得沒錯,我本就沒掌理中饋的經驗,更沒有管過這麼多下人,這些事兒,都得慢慢學,當務之急,得有個咱們自己的得力人手。”
她嘆一口氣,“哎,可惜尚嬸子是安府的家生子,不然帶過來也是不錯的。”
小令猛點頭,“沒錯沒錯,王妃需要奴婢做什麼,只管吩咐,奴婢保證衝在前頭。”
靈芝莞爾一笑,想到宋珩府中一堆侍婢,又嘆口氣,當務之急,是先想辦法解決那羣鶯鶯燕燕,還真是有些,頭疼!
沐浴完畢,靈芝洗掉一臉粉,一身清爽,換上薄綢中衣,外頭簡單套一件大紅色折枝桃花喜服褙子,來到外間寢房。
天色已墨黑,室內燭影搖曳,映得處處紅亮喜慶。
大雙和荷月已將小菜擺好一桌,高几上的彩金並蒂蓮香爐也升起嫋嫋青煙,一陣恬淡舒緩的香息飄來,靈芝深吸一口,真舒服,這是春日桃枝下曬着慵懶日頭時聞到的香。
荷月見到靈芝去了妝的模樣,又是一愣,和剛纔的嬌豔比起來,五官清麗如仙,灼灼容色讓人不敢逼視,她一向以爲自己的顏色是世所罕見的,沒想到人外有人,偏偏這人還是宋珩心尖兒上的人。
她早先的心思有些忐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