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三國雄圖 >第68章 斷親(三)
    飄飄如仙,一騎三人象一朵白雲,向黑壓壓的曹軍飛馳而去。

    在劍拔弩張、一觸即發、以死相拼的七萬男子中,飄飄然來了位仙女,如此聞未所聞之詭異場景,實在是驚世駭俗!

    三軍皆驚,嘆爲天人。

    衆目睽睽之下,七萬將士像着了魔一樣,彷彿早已忘記這是生死戰場。十四萬隻眼睛齊刷刷地向飛天仙女行注目禮,目不轉睛地盯着。

    夏侯娟波瀾不驚,彷彿視千軍萬馬於無物,坦然從容飄然下馬,舉手投足之間,無不透着國色天香之韻味……

    漢軍將士皆帶驚愕之色。

    諸葛亮不動如山,如嶽臨淵,淡定從容。

    關羽、趙雲神色嚴峻,劍眉緊鎖,滿腹疑問。

    劉禪饒有興趣地看着這一幕,嘴角邊還帶着一絲笑意。

    張飛神情緊張,目不瞬眼緊緊盯着夏侯娟,目光滿是憂慮。

    “娟兒?!”夏侯淵震驚當場。

    “伯父大人,我是娟兒,我是娟兒…..”夏侯娟張開雙臂,一邊哭喊,一邊飛跑而來。

    “停!”夏侯淵反應極快,怕誤傷了自家侄女,硬生生地剎住了“給我衝”三字,右手下壓,轉而命令將士住手。

    俄而,夏侯淵看清了逐漸跑近女子的臉龐,“真是的娟兒!”如非親眼目睹,他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六年前娟兒外出打柴無故失蹤後,自己發瘋地滿世界四處尋找未果。娟兒是唯一胞弟留在世上僅存的骨肉,也是兄弟兩家唯一的女娃娃,她美麗、聰惠、善解人意,自己早把她當作親生女兒。自小父母雙亡,兄弟倆相依爲命,互助共勉,骨肉情深。弟弟病故,弟媳出走,迫於生計,悲痛萬分的之下,不顧妻子的極力反對,把最小的兒子託付他人,轉而悉心撫養夏侯娟。

    幾年來,跟隨曹操建功立業、加官進爵的夏侯淵,戎馬蔥蘢之際,仍不忘派人四處尋找,然而杳無音訊。每次得報每次去祭拜合埋在一起的父母、弟弟的時候,他內心都是無比內疚,十分納悶。

    夏侯淵幸喜萬分,激動莫名,飛身下馬,虎軀向前,張開雙臂,抱起了飛奔而來的夏侯娟,衆目睽睽之下轉起圈來。

    “伯父,娟兒終於見到你了!嗚嗚嗚…..”夏侯娟白裙飛舞,喜極而泣,淚流滿面。六年來的夢縈魂牽,多少個日日夜夜的以淚洗臉,今天終於見到了親人。

    抱着女兒,身爲三軍統帥、貴爲都督大將軍的夏侯淵,已是虎目含淚,已無暇顧及其他身外之物。他只知道現在自己是一個尋找親人多年的普通慈父,他完全沉浸在重得女兒的巨大喜悅當中。

    “娟兒,這些年可好。你都在哪裏呢?”夏侯淵拭去夏侯娟的眼淚,慈愛地看着亭亭玉立、貌若天仙的侄女。

    “伯父,您老了不少。身體康健吧。多年不見,您已是位高權重的大將軍了。”夏侯娟輕輕地嘆了一口氣,欲言有止。

    原來的一家人,然而命運弄人,殘酷的戰爭和紛雜的亂世使父女親人天各一方,能見上一面已是十分的奢侈。如今各爲其主,分別身處敵對陣營,難得一見的地點卻是在生死相搏、即將血流成河的戰場。夏侯娟暗歎命運的殘酷,該如何訴說幾年來的際遇,她的心是無比的糾結和痛楚。

    夏侯衡、夏侯霸、夏侯稱三兄弟見狀大喜,也紛紛下馬跑過來與姐姐相聚,他們年紀相仿,自小無猜,又哭又笑,興高采烈,歡呼雀躍,執手相問。

    歡快感人的氣氛和歡樂的笑聲,給無比肅殺和壓抑的戰場平添了幾分暖意,感染着幾萬神經高度緊張,隨時準備生死相搏戰士的心!

    問世間情爲何物,直教人相死不忘。人生幾何,草木一秋。背井離鄉的曹軍觸景生情,特別是來自北漠大草原的僕從軍烏桓騎兵,不少人想起遠方的父母妻小,更是默默傷心流淚。

    劉禪也在心裏暗暗咒罵這個草菅人

    命、毫無人性、雜亂傷煩的亂世,立志掃除兇頑,還大漢人民安居樂業、河清海晏、和諧共處的清平世界。

    他心情複雜地看着這一切,一時不知自己精心設計的斷親場面對錯與否。想起離家的母親和征戰在外的老父,不禁黯然神傷,親愛的父母遠在他鄉還好嗎?

    歡樂的時光總是短暫的,被親情包圍沉浸其中有點頭暈的夏侯淵,強壓住激動的心情。

    他清醒地認識到,如今身處戰場,作爲肩負數萬將士的三軍統帥,豈可兒女情長爲親情所困。夏侯淵收起柔情,恢復起大將本色,臉如沉水,寒聲道:“娟兒,這些年你到底去了哪?爲何會從荊州軍中出來?”

    夏侯娟聞言花容失色,暗道不好,她緊抿着櫻桃小嘴,呆立當場。是褔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始終要勇敢面對一切。

    思襯半刻,她下定決心,徑直走向坐騎,抱下張苞、星彩,帶過來一起向夏候淵跪下,泣不成聲道:“伯父大人在上,孩兒不孝。這是我的兩個孩子。”

    她矚咐張苞、星彩道:“苞兒、彩兒乖,快給外祖嗑頭!”

    兩個孩子按照母親的吩咐,乖乖地給夏候淵嗑頭問好。

    夏侯淵見男孩虎頭虎腦、英氣逼人,女娃粉裝玉琢、聰明乖巧,十分喜愛,趕緊扶起親切問道:“兩個小娃,叫啥名字啊?”

    “張苞、張星彩”他們脆生生地答道。

    “啊,姓張?”夏侯淵驚奇問道,“娟兒,這是你和誰的孩子呢?”

    “這,這是我和……”夏侯娟芳心大亂,欲言又止,怕說出來傷了伯父的心,她實在是不忍心傷害親人的心。

    然而又不得不說,她此行不僅要認親、省親,還帶着不得不做的神聖使命——斷親!

    殘酷的現實逼使夏侯娟不得不痛下決心。

    “父親大人在上,請恕女兒不孝。這是不孝女與張翼德的兒女。”她咚咚咚地連嗑了九個響頭,淚珠如斷了線的珍珠,斬釘截鐵道。她把夏侯淵改稱爲父親,是因爲心中充滿了無限內疚。

    接着,她哭訴着這幾年的際遇。聽者動容,觀者不忍。

    “張飛!天啊!這麼說張飛是我的女婿?我是他的岳丈?!”夏侯淵如遭雷擊,徹底崩潰了,驚叫一聲,目瞪口呆,滯立當場。

    幾年來,他到處尋找女兒,嘔心瀝血,歷盡千辛萬苦。

    他想到了千種萬種結局,無論如何也想不到是這樣,神仙也無法安排出來的劇情。

    這到底是喜劇還是人間悲劇?!

    要知道,主公孟德與劉大耳是生死之敵,自己貴爲曹魏政權首屈一指的宗族大將,與孟德不僅是兄弟、親戚,更是上下級的君臣關係。

    而敵將張飛更是劉大耳陣營中,僅次於關羽的左膀右臂之大將。

    我與他之間,過去是,現在是,將來更是必須生死相搏的死敵。

    回首掃視手下將士,卻發現情況十分微妙,諸將表情不一,同情者如曹休、曹真、夏侯尚、于禁等,幸災樂禍者如張郃、徐晁、曹純等,置之不理舉目望天者如樂進、李典等,不一而足。

    雖然自己與孟德情如手足,恩若兄弟,不分彼此,形同一體,畢竟君臣有別,朝堂紛雜,人心難測。

    此戰如大獲全勝,或得以全身而退,則無虞。如折兵損將,慘敗而歸,保不準對自己羨慕嫉妒恨,眼紅都督權柄位置的武將,以及慣於高談闊論、誇誇其談、搖舌鼓脣、搬弄是非的腐儒謀士,借題發揮,別有用心參上一本,說自己陣前認親,私通敵寇,引起孟德猜忌,那就得不償失了。

    何況還有外寬內忌、志大才疏、好大喜功的五官中郎將、丞相副曹丕在虎視耽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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