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子邇轉過頭,“怎麼了”
“你今晚一個人”
嗯這是什麼問題。史央清也覺得好像哪裏有問題,她馬上添了一句,“我的意思是,現在還早,如果你沒事,我們可以喝一點。”
站在門口的陳子邇好像聽到自己手機響了,他說:“好,我先接個電話。”
“行。”
可憐陳子邇還沒沒碰到手機,竟然又不響了,他有些奇怪的看了一眼,是陌生號碼,只響一聲,搞什麼
另一邊,小賣部的老大爺操着中海普通話對駱之怡說:“小姑娘你到底打不打上次沒通,這次可通了啊,通了就要收錢的,一毛五。”
上了歲數的人不太會講普通話,駱之怡也不是本地人,她沒怎麼聽懂,問道:“什麼”
大爺不耐煩的說:“什麼什麼喔,這通電話通了,一毛五分錢,你聽懂伐”
駱之怡感受着大爺那看不起的眼神,她伸手把長髮擼向腦後,“好了,我知道了。”
而她心裏則在腹誹,這還沒說上話就要掏錢。
大爺講:“那你還打不打”
駱之怡沒看他,自己想了想,內心極度猶豫,拿起話筒卻又放下,“我不打了。”
說完她掏出錢包付了錢,然後把電話旁的那張紙條收起來放好,雙手插着外套的口袋低着頭一步一步的向學校走去。
陳子邇留意了一下自己的手機,看到那個陌生號碼沒有再打,他也就將這件事拋之腦後了,今天已經有一個打錯的電話了。而且假如真的有人有急事找他那就肯定會再打,反之就說明沒什麼大事,他不指望有什麼天上掉個林妹妹這樣的好事,沒有壞消息就是好消息了。
他再出門的時候發現史央清竟然換了睡衣穿上鞋子站在門外了,“你要出門不是說喝兩杯嗎”
她展顏笑了笑,“我這不是拿着酒嘛,我們去下面的長廊裏,家裏太悶了,那裏很開闊,空氣清新。”
陳子邇想了想,初夏的晚上有點涼風確實是比較舒適的,比坐在客廳裏好了不止一點半點。
“好吧,那走吧,我就不換拖鞋了,不像你是有偶像包袱的。”
小區裏有個長廊,盡頭處擺了一張石桌,兩個石凳,他倆運氣不錯,這地方沒給其他人佔去。
只是簡單的葡萄酒,陳子邇開了瓶子給兩人都倒上一點,他端起來抿了一口,感受着夜晚的微風,涼快的環境,“還真不錯。”
空調屋待多了就會發現其實這種自然的涼爽是更加舒服的。
史央清搖晃着杯子說:“你要是不穿大褲衩配拖鞋,感覺會更好一點。”
“這麼較真於形式幹嘛。”陳子邇笑了一下,“我是覺得這一刻感受到了心靈的放鬆,悠閒。”
“悠閒來自哪裏的悠閒”
陳子邇翹起二郎腿,抿着嘴脣想了一下,“來自房子、車子、票子”
史央清無語的笑了一下。
他自己喝了一口,接着說:“你可能不知道,我以前還沒那麼有錢的時候有一個夢想,就是在中海,這樣一個大城市,有房有車有存款,再有一個不錯的工作,而且我的工資不用分出一半來付房租或者房貸,我那時候想如果將來有一天能過上這樣的日子,人生就圓滿了。”
史央清哭笑不得的問:“你這是什麼時候的夢想了”
陳子邇說:“就以前窮的時候,現在我都快忘了這個當時偉大的夢想了,此刻方纔想起來。”
“那你現在這些都實現了啊。感覺怎麼樣”
“感覺嘛有過快樂,不過到今天爲止其實那種快樂與滿足已經消散的差不多了,人嘛,想要的總是會越來越多的。”
史央清與他碰了一杯,“但這些夢想讓你看起來真實。”
陳子邇想,“所謂的真實就是窮,貼近勞苦大衆唄。”
史央清開了個玩笑,“你自己說的啊,我可沒這麼說。”隨後她又問:“你投資的項目怎麼樣了竟然能讓你在下班時間惦記着。”
“沒出什麼問題,只要你別跟我說貸款出了問題就成。”
陳子邇心想我當然要惦記啊,也不看看這是什麼公司,真要重生的時間沒趕上也就罷了,這趕上了那是絕對要惦記的。
“你這個老闆真是我和照溪可都只有布丁公司的勞務合同,你卻把我們一個人拆成兩個人用。”
陳子邇理直氣壯,“照溪也有盛世投資的股份的。”
“好吧噯,對了,”史央清想起來什麼事,“去年的時
候你說要成立集團公司,把幾家公司整合一下提升效率,現在都年中了,怎麼一直不見你提過”
“讓我說完最後一件。酒店項目的選址我們有了幾個方案,你抽時間看一下做個決定。”史央清放下杯子理了理被風吹亂的頭髮,“完了,你說說想跟我談什麼”
陳子邇揉了揉腦袋,對啊,還有個經濟型酒店的項目呢,慢慢來吧,這些產業不比互聯網不會在一兩年內就膨脹多少倍,暫時先放放,急不來。
他看着眼前的史央清,時機正好合適,那就聊聊,他搓了搓手說:“談談你的打算,你有想過離開布丁嗎”
“爲什麼問這個問題”
陳子邇說:“你是理性的,驕傲的,我以爲你會考慮過離開布丁,畢竟眼不見心不煩。”
史央清怔了怔,她輕聲慢語的說:“其實我經常有一種感覺,如果一件事情來了,你卻沒有勇敢地去解決掉,那麼它一定會再來。生活真是這樣,它會一次次地讓你去做這個功課直到你學會爲止。”
她眼眸擡起來盯着陳子邇,“你說呢”
陳子邇說:“可能吧。”
“那你是希望我走還是留”
“其實都有。雖然布丁可以再尋找職業經理人,可我還需要再花時間去磨合,而誰也保證這個時間需要多久,甚至能不能磨合成功。所以我希望你留下,但我也知道,如果自己想要的對其他人來說是一種不公平,這就是自私。”
史央清的臉色慢慢變得僵硬。
陳子邇頓了頓又繼續說:“可有的時候又想,我忽悠你辭掉了一份特別好的工作,我向你描繪過遠景,我說有一天我們的公司也會是世界級的,我到現在仍然深信這一點,不是因爲你有多能幹或者我有多能幹,而是因爲時代會造就我們。所以如果還沒到那一天你就離開,我就會覺得這一切不完美。”
“起碼不夠完美。”
“這是從公司和工作的角度的想法。”史央清聽懂了他說出口的矛盾,但她想聽更多,“那從其他的方面考慮呢”
其他的方面陳老司機不是愣頭青,他說:“從其他的方面考慮,我不希望你離開。”
史央清無奈笑了一下,又用食指把被風吹進嘴巴里的頭髮捋出來,“你的腦子裏還有那種妄念。”
陳子邇說:“不算妄念,妄念是指腦海裏揮之不去的想法,但又必須依靠別人才能實現,這太消極和貶義了。我這個頂多算是幻想,是一種以願望爲依據,對還沒有實現的事物的想象。”
他這詭辯之才讓史央清忍不住笑了笑,她喝上一口酒,“反正說我是說不過你的,這一點我知道。”
或許是陳子邇快速的說出不想她離開的心裏想法,讓她的心情不錯,她繼續說:“我呢,與你一樣,不喜歡動不動就從道德的角度去看待人和事,其實當一個人想做一件事,想愛一個人,任何道德都是狗屁,我看金庸小說,過兒與龍兒師徒相戀,受譴責的卻是反對他們的世人。相反,當一個人不想的時候,任何甚至都算不上道德的東西都可以作爲藉口。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我想獨佔你。”
陳子邇:“”御姐就是御姐,厲害
“所以我不會離開布丁的,起碼在你結婚之前不會。”
嗯陳子邇問:“你這後半句加上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不是毫無底線的。”
“我錯了,這還不如和你談些工作呢。”
史央清低頭抿嘴微笑着,不知道爲什麼,她明白一切沒有改變,結果或許還是不可能,但她聽了剛纔的話還是開心,她說:“放心吧,我沒那麼脆弱的,也沒有想過什麼眼不見心不煩,我記得好像是老舍吧不是有句話叫生活是種律動什麼左右晴雨來着反正就是生活本來就應該是有滋有味的,一成不變的日子我也過膩了。”
“原話是生活是種律動,須有光有影,有左有右,有晴有雨,滋味就含在這變而不猛的曲折裏。”陳子邇替她說出了口。
“嗯,好像是這樣。”史央清說:“我喜歡你有文化的樣子,有錢的臭男人太多了,這讓你有別於他們。”
“有文化的樣子”陳子邇講:“這有什麼稀奇的,又不是全民文盲時代,看着有文化的人多了去了。”
史央清胳膊撐着桌子睜着大眼睛表情很正常的說:“可有文化還有財富的不太多。”
陳子邇:“”
“你不是糞土當年萬戶侯的那一類嗎”
史央清眼睛一撇,“財富不僅僅是說能買到多少奢侈品,那也是男人才能和魅力的體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