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照溪說：“我把過去的財務報表都看了一下，做成了幾張圖，陳總你看一下。布丁便利店在8-12家左右的時候利潤率是最高的，曾經達到過百分之十一點八的頂峯，那時候日銷售額也一度探頂4200塊。”
陳子邇翻看着手裏的折線圖……12家之後除了銷售總額在上升，其他的幾乎全在緩慢下降。
“到今天，布丁便利店已經在深航區已經多達43家，平均日銷售額則降到2600塊，最高的也只有三千一百多，利潤率降到不足百分之七，雖然總銷售額在漲，但便利店3月份的總利潤額卻只能堪堪突破20萬元人民幣，所以說……”
“疲態盡顯啊。”陳子邇接過他的話。
蔡照溪點頭，他試着分析道：“布丁平均的人力成本我也覈算過，是在增長中的，這也在情理之中，我們在不斷招人，但盈利能力卻在下降。我曾經仔細觀察過他們的工作狀態，發現大多數人是驕傲的，懈怠的，私底下…也有人討論，布丁是不是需要新的方向。”
這句話讓陳子邇心思一動，腦海中又有了新的思考。
不過這個先按下不表，他問起孫宏的事。
陳子邇沒去見他，是蔡照溪在和他談，“他想作價多少？”
“22萬。”
陳子邇想了一下說：“給21萬吧，他知道那一萬少在哪兒的。”
“另外，你給他帶句話就說我說的。”
蔡照溪仔細聆聽。
“你就說，他孫宏若是還在中海，還在零售業，希望他不要講布丁便利店和這個團隊的壞話。另外，你給他錢的時候不要放在卡里，把21萬全都取出來。”
“一袋子的人民幣比21萬這個數字震撼力大多了，他看到這筆錢就該知道，他雖然被踢出局，但這一年多他得到了可能花五年八年才能得到的金錢。”
蔡照溪以員工的身份說，“陳總，說實話，你改變了我認爲老闆都是貪婪資本家的固有觀念。”
陳子邇搖頭笑笑沒說話。
當老闆給人刻薄的印象可不好，越是厲害的人才越是在意這一點，不是所有人沒了你陳子邇都混不到飯喫的。
蔡照溪走了之後，陳子邇想起他說的布丁的員工有點驕傲懈怠的事情，這就是沒有人才官的劣勢了，那些人肯定一腦袋的方法去激發出員工的積極性。
下午的時候其實陳子邇有課，還是王福全教授的，但他逃掉了，蔡一峯告訴他王教授已經在課堂上詢問309的人，陳子邇跑到哪裏去了。
連續幾周的逃課確實不太好，陳子邇決定下週去一次吧，省的期末考試的時候有麻煩。
……
……
四天以後下班回家的傍晚，陳子邇在樓下的網球場見到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天氣轉暖，史央清穿着緊身運動裝，頭上綁着乾淨利落的馬尾，年輕、乾淨。
跟職業裝的優雅、高貴不同，這個時候的史央清多了點青春氣息。
她似乎專門找了個球童，而且買了一筐的網球在給她喂球，打的球場裏滿地都是球。
時隔多日再見到她，陳子邇心情轉好，走過去問道：“什麼時候回來的？”
史央清見了他也笑了一下，“前天夜裏到家的。”
陳子邇撿起一隻球放在手裏玩，“前天就回來了？怎麼一點動靜沒有？”
史央清擊飛一隻球，略微氣喘着說
“回來也不去上班，倒是學習網球的熱情倒很高啊。”
可能是上次打網球…有些丟臉吧。
史央清擡手讓喂球的人停下，然後用毛巾擦了一下臉，說道：“不上班了，我辭職了，現在失業。”
陳子邇心頭狂喜，問：“真的？”
“真的。”
“怎麼想的？”
“嗯……就是覺得沒活明白，我進入Careful已經好幾年了，在此之前也是每天緊繃着過日子，這次去送別布萊恩先生讓我明白，其實人生並不能只有工作，我還得有生活。”
陳子邇感受到一絲不妙，這是要休長假的意思啊，立馬說：“你不是生活的挺好的嘛？”
史央清搖頭，“我那叫什麼生活，每天就是處理公司的各種文件，見的人不是領導就是下屬，要麼就是合作伙伴，單調、緊張、毫無色彩。”
“那你有什麼打算？”
史央清笑了。
“我在回來的飛機上遇到一個美國老太太，一路上我們聊着生活中的趣事，我們談的很開心，下飛機的時候我跟她禮貌的說‘have-a-good-day。”
“你知道她跟我說什麼嗎？”
陳子邇第一次看到她這麼溫暖和煦的幸福笑容，饒有興趣的問：“她跟你說什麼？”
“她說have-a-good-life，說真的我聽了一怔，那個瞬間意識到我從不曾有過真正的life，所以我想休息一段時間，在這個城市的每個角落都走一走。”
“好吧。算是有點道理。”
史央清問起布丁怎麼樣了。
陳子邇很直接的講：“你休息完了來布丁上班吧？”
史央清眼含深意的看着他，說：“記得第一次你向我發出這個邀請的時，講實話，我是完全不考慮的，那時候根本想不到只是短短的幾個月後的今天，我竟有些心動。”
“未來的許多事都說不準的。”
“我的確很喜歡布丁，喜歡她的精緻、獨特、乾淨，她就像個美麗的小女孩兒，如你說的那樣，如果親手將她一點點養大，成就感會比做個外企高管大多了，我也相信那種工作是每天都有幸福感的，但是……”
陳子邇耳朵一豎，“但是什麼？”
“但是我近期不會去的。”
“啊？爲啥？”
“你是布丁的大股東、各項戰略的制定者，你應該知道他運營中的每個細節，否則天馬行空的想法一堆，我落地的時候卻困難重重，這不是好的模式。”
說的是有道理，正好他自己最近也在學習，之前偷懶的想法被他扔掉不少，他也不能覺得有個史央清就萬事大吉了。
她也只是個人而已。
“我知道，商場如戰場，得像李世民那樣衝鋒陷陣才能把握戰場上的每一個細節。”
史央清說：“還有關於盛世投資，這對我而言這也是個陌生的領域，正好趁這段時間好好學習一下。”
說到這裏，史央清故意埋怨，“你這個人一來怎麼沒幾句就要談工作？我現在是休息時間。”
“這個還真得讓我再說兩句，還記得我之前跟你討論過的優勢擴張戰略嘛？”
她點頭，“記得，怎麼了？”
“之前我一直認爲時機未到，但今天我一直在思考，策略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或許布丁該擴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