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天,13號,週一,你已經去過舒情的生日宴了,在周家,你還拿了禮物給舒情,順便給了她一個警告,你哥也在,你跟華栩栩在大廳聊了四十多分鐘後,因爲想去洗手間,跟着一個服務生被帶到了別墅花園後的一個房間——”
霍司承的嗓音低冷,語速很快,但每個字都很清晰,“舒涵不知道從什麼地方知道了你怕水,把你按到游泳池裏了,你打傷了服務生,舒涵的腦袋被你撞成了腦震盪,手上還有被煙燙出來的傷……這些,你全都不記得了?”
邢嫿手裏還握着杯子,呆若木雞的坐着。
“童媽說你昨天畫了一天的畫稿,下午四點開始化妝換衣服,穿的是你前天跟邢星一塊兒去買的裙子,薄荷色,雙層,外層是繡花薄紗,白色高跟鞋。”
“早上我去上班前,你還纏着讓我親自回來接你,抱着我親了半分鐘,還是被童媽看到,你才推着我走——就連這,你也不記得了?”
邢嫿從來沒有聽霍司承一次性的,說過這麼多話。
低冷快速的嗓音,帶着極濃的壓抑感,甚至咄咄逼人——
邢嫿看着他的模樣,連頭都不知道怎麼搖。
霍司承說不出是什麼感覺,不管她的記憶有沒有因爲這次刺激而恢復……都在完全可預料並且接受的範圍內。
她暈過去後,他也預料過她會像上次差點被她二叔侵犯而出手,但事後完全想不起來的那樣,就像是一般人在情緒失控或者極其緊急的狀態下,也可能會出現的短暫性失憶。
可怎麼樣,都不該是一天。
失憶本身並不是一件多麼讓人難以接受的事情,雖然這種事情其實不那麼常見,但因爲各種影視小說裏經常出現,所以雖然略有稀奇,但也不會讓人覺得匪夷所思。
她之前失憶是因爲車禍。
現在是……把昨天自動的從腦子裏刪掉了?
霍司承隔着一張桌子,看着女人茫然不安的臉,他不知道自己此時看起來多嚇人,以至於她連問都不敢開口問。
他眼前又浮現出昨晚跟他對視的那一個眼神。
如果沒有那一剎那的對視,可能也不會讓他這麼的……
霍司承最後又問了一句,“你真的,一點兒都想不起來?”
她怎麼想得起來呢,他說的那些對她而言,就好像是憑空捏造出來的。
如果不是他神情暗沉逼仄,她甚至可能以爲他在開玩笑作弄她。
…………
霍司承沒去公司,打了個電話給唐硯,冷聲道,“把舒涵跟昨天那個服務生給我帶過來。”
“怎麼了?”唐硯問,猜測了下,“她沒恢復記憶?”
“她不記得了。”
“哦。”那也不稀奇,受刺激而失去一到十分鐘的記憶,這種現象不常見但也有,雖然一個失憶的人再失憶,有那麼點詭異。
霍司承又淡淡加了句,“她忘了昨天,從昨早睜開眼睛到昏過去的所有記憶,都斷了。”
“……”
靜默片刻,唐硯只是道,“行,我去給你帶過來。”
“……好。”
邢深接到邢嫿的電話時,挑了挑眉,邊往衣帽間走邊接了電話,懶洋洋的道,“這麼早給我打電話,你還真的被刺激的恢復記憶了?”
“哥。”
“……”聽這調調就知道,並沒有。
“什麼事兒?”
“我老公讓你……來我們家一趟。”
邢深眯了眼,笑了笑,“秋後算賬麼?”
“我……他說我……記憶斷層……不記得……昨天了……”
邢深取衣服的動作頓住了,眼睛眯得更長,“什麼?”
還沒等邢嫿再回答他,霍司承提高的音量已經傳了過來,“叫他滾過來,立刻,馬不停蹄的。”
“……”
掛了電話後,邢深看着已經暗下去的手機屏幕出了會兒神,有些好笑的琢磨這幾個字,忘記……昨天?
……………………
唐硯需要去舒家提人,本來應該是要比邢深慢的,但他還是先到了。
來的人還挺多。
霍司承皺眉看着這一行人,眼神詢問唐硯。
後者微微聳肩,掏了根菸出來,點燃前指了下舒涵,“這女人不知道是裝的還是真的精神出問題了,一離開她媽就鬼喊鬼叫。”
他顯然是嫌煩,就把舒涵他媽一塊兒帶來了。
舒情也跟着來了,至於原因……都懶的問。
林一臉上沒什麼傷,但手垂着,一個沒身份地位的人,昨晚被邢嫿折斷了手,傷都沒能裹一裹。
邢嫿坐在霍司承的身邊,曲膝抱着自己的腿,罕見的沉默着,或許是在發呆,或許是男人散發出來的氣場,讓她不敢再像平時一樣撒着嬌嘻嘻哈哈,所以只能呆杵着。
又或者,她其實原本就敏銳,所以茫然的發呆思考着。
見幾個女人走了過來。
邢嫿擡頭看了一眼。
這不擡頭還好,一擡頭……
“啊……”舒涵像是失心瘋一樣,尖叫着往她媽後面躲。
嚇得邢嫿一哆嗦,也往身邊男人懷裏靠。
“……”
這畫面,見過昨晚那一幕的再看,有點詭異。
唐硯叼着已經點燃的煙,看着蹙眉又茫然不適的女人,面無表情。
舒情拍着舒涵的肩膀低聲安慰哄着,不斷的說別怕別怕,又摟着她的肩膀。
霍司承冰着一張臉,那股子寒意躥滿了整個客廳。
但還沒等他開口,舒涵的媽就先嚷開了,“霍先生,霍總,”她化着妝,穿的還挺珠光寶氣,滿眼含着淚水憤恨的看着邢嫿,“你們是不是欺人太甚了?我們涵涵做了什麼啊,你邢嫿要把她弄成這個樣子,腦震盪不說,醫生還說她受到了驚嚇,精神都可能出問題!”
“霍總,我知道你財大勢大,但也不能這麼欺負人吧?”
也怪唐硯話太少,只辦事不解釋,都沒說提她們過來是幹什麼的,弄的舒家這幾個女人,還以爲自己有機會興師問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