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讓你搬走。”他皺起了眉頭。
邢嫿擡頭看他,笑了笑,“可是我已經沒理由再留在這兒了呀。”
“你什麼時候有理由了?不是一直賴着不肯走嗎?”
她眼角上揚,竟有些言笑晏晏的味道,“怎麼,聽這話你很希望我一直賴着你啊?”
霍司承不語。
“我以前賴着你呢,一來我確實沒什麼經濟實力,二來我失憶了,外面的世界外面的人我既不瞭解,也很是膽怯跟害怕,你雖然沒什麼好臉色,但畢竟也沒傷害過我,最最重要的是——我之前還沒有爭取過,不戰而敗的話怕自己將來後悔呀,現在我已經充分認識到我們之間的差距,跟不可能了。”
“你怕我逼你恢復記憶,怕現在的自己會消失?”他盯着她,嗓音不自覺的沉啞了。
“你如果真想這麼做,怕我也沒法子呀。”
“那你急不可耐的想搬走幹什麼,你以爲自己出去外面的日子會比跟着我好?還是說因爲我太久沒碰你,你不滿意?”
邢嫿看了他一會兒,笑問道,“你難道打算這麼養我一輩子?不離婚不再婚不要孩子,要說性一生活這個事情——這對男人比對女人要重要得多吧?”
蹲得太久腿有點麻,她站了起來,邊活動着腿邊道,“所以說,就算我現在不搬,遲早也是要般的呀。”
他還是不說話。
邢嫿舔了舔脣,臉上的笑始終不曾消失,“我繼續收拾東西啦,不過,別墅的行李箱都給我吧?大大小小的,我好多裝點東西。”
“你不用裝了。”他終於淡淡的開了口。
“嗯?”
“我之前就說過了,這別墅是你喜歡的,留給你,東西也不用搬。”
“這別墅……談不上是我喜歡的,你又忘記啦?”她單手插着腰,歪着腦袋對他笑言,“雖然也談不上討厭,畢竟真的挺有品位的,但是從我失去記憶開始,除了醫院那個破地方,就一直住這裏,這裏到處都是你的影子,很容易睹物思人,而且我肯定付不起物業費,還是不要了。”
“我替你付,傭人也留給你。”
“不要了。”
她嗓音柔和,像是某種溫柔的拒絕,雖然顯得過於的輕描淡寫了。
尤其一雙眼睛沒有絲毫躲避的跟他對視。
霍司承看她半響,一言不發的轉身離去。
“老公。”
她在後面叫住他。
他頓住步子。
“我今天跟我哥說好了,他說他會準備好文件跟協議,你抽個時間,我們去把手續辦了吧。”
………………
霍司承從衣帽間出去後,在書房待了會兒,就直接離開藍水灣了。
當然沒有回來。
然後好幾天都沒回來,邢嫿大概清楚他的態度,也就沒有打電話給他,或者試圖聯繫什麼的,一直到邢星那邊給她找好了租的房子。
邢嫿滿懷着期盼實地去考察,然後——
她委婉的問身邊的邢星,“星兒我,只能住得起這種房子?”
如此狹窄,如此陳舊,如此破爛,如此昏暗,牆壁都髒的黑乎乎的,還有一股……不知道從哪裏冒出來的味道。
這一整套房子還沒有藍水灣主臥的……浴室……大。
這簡直令人窒息。
邢星也嚇了一跳。
她真是不明白她哥的目的,這是她哥吩咐他助理找的……
她雖然也沒租過房子,但從來不是邢嫿這種既不沾陽春水,也不知柴米價的人,至少大致的行情她還是瞭解的,何況她之前問過她班上在外租房的同學。
她姐姐租個乾淨完善的兩居室是沒問題的。
話幾度到嘴邊,她還是沒拆穿,只能硬着頭皮結結巴巴的道,“是的……現在物價高,我們學校也不是在那種特別郊外的地方,所以……是這個價。”
雖然她從來不怎麼清楚理由,但她知道她哥做的所有事,都是有原因的。
她看着邢嫿滿臉懵然的表情,“姐……要不,咱再找找吧?”
“你不是說現在就是這個價格麼,再找又能好到哪裏去呢。”
“可是……你真的……要搬嗎?”
“搬。”面上的土色褪去後,就是面無表情了。
………………
鑑於這破爛的房子,邢嫿都打消了讓司機送她的念頭,厚着臉皮去問邢深借車——
邢深看着她,微微一笑,“我找個朋友替你搬家吧。”
“不會麻煩人家嗎?”
“不會。”
“搬遷”在客廳看到鬱浠白時,邢嫿會想起了她哥那個意味深長的笑,只有一個念頭,這個顯然的結果,當時怎麼沒想到呢。
他是覺得她不能沒男人還是怎麼,剛結束這春,馬上迫不及待的塞給她下一春。
不過他人都來了,她總不要臨了給人趕走。
鬱公子跟傭人一起把她的行李箱從搬到了他今天特意開來的SUV上,童媽被她打發出去買東西了,其他傭人雖然疑惑,但不會多說什麼。
鬱浠白連喜悅都收斂了,一副翩翩公子只爲佳人當搬運工的貴公子模樣,連以往的輕佻也沒露,甚至不曾問她怎麼突然要搬家。
他親自來車。
“當苦力,能換頓飯嗎?”
邢嫿眨眨眼,“我不會做飯,中午打算上星兒那喫,你不介意的話一起。”
頓了片刻,他側臉看着她,“我做給你喫。”
“你會做飯?”
“留學的必備技能。”
“可是……我那裏不太方便。”那個髒兮兮的廚房……做出來的飯……她覺得她會……喫不下。
鬱浠白以爲這話是推辭,畢竟誰聽都覺得是推辭。
直到他提着行李箱,爬了三層樓梯,看着女人用一枚古老的鑰匙,打開了一扇看着就很滄桑的門。
從下車開始皺起的眉,終於能夾死蒼蠅了。
到門開後,他直接石化在了原地。
這世上竟然如此狹窄骯髒的房子。
竟然還是他心尖上的女神要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