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嫿沒說話。
門鈴聲響了。
邢深看了眼牀上闔眸的女人,轉身走了出去。
門一開,外面站着的是童媽,手裏拿着個高級保溫盒。
“您好邢先生,”童媽認識邢深,“太太中午喫東西了嗎?”
邢深單手伸了出去,溫和淡笑,“霍司承讓送的?”
“特意讓廚房做了能開胃的,這幾天太太胃口都不太好。”
“給我吧,她跟你們家霍先生吵架了,你送進去她多半不會喫。”
童媽嘆了口氣,“好的,麻煩邢先生了……儘量讓她多喫幾口,就這幾天,估計又瘦了不少。”
邢深關上門,提着保溫盒折回了臥室。
“起來喫幾口飯。”
女人閉上了眼,儼然一副睡着了的模樣。
邢深單手插入褲兜,“我可沒那個耐心好聲好氣哄着你求着你喫口飯,要麼你自己爬起來喫,要麼,我打電話給霍司承,讓他自己來想辦法。”
她眼瞼動了動,“不要告訴他。”
“那你就自覺點。”
“哥。”
“怎麼。”
“我聽說蘇家當初消失了高達七個億的鉅額贓款,你知道去哪裏了嗎。”
“……”
“我要睡了,你走吧。”
邢深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似笑非笑的道,“讓你喫點東西,你把我當仇人?”
“你的祕密,我一直都當做不知道。”
“我說,妹妹,如果有一天我要跟姓霍的槓上了,你是不是要在我後面替他捅我一刀。”
“所以你還是老老實實的避開他吧。”
“……”
邢深不想跟她說話,轉身就走人了。
就這狗脾氣,餓死都是活該。
………………
邢星下午滿課,到五點才下課,她臉宿舍都沒回,讓室友把課本捎回寢室後,就抱着中午就準備好的包邊往外跑邊用手機軟件叫了的士來接她。
出租車快開到目的地的時候,她包裏的手機響了,忙拿出來接,“姐夫?”
男人的嗓音低低淡淡,“你晚上過來?”
邢星一愣,“你說姐的公寓嗎?是的,哥讓我去做飯。”
“多久到?”
“我就快到了,準備在附近買點菜。”
“不用,你直接過來就行。”
“哦哦,好的。”
邢星是直接按了從邢深那兒知道的密碼進去的,這公寓雖然還有些冷清,但已經有了幾分煙火氣,剛把包放在沙發上,就從廚房裏走出一個高大挺拔的男人。
“姐……”
夫字還沒出口,就被男人一個手勢打斷了,他朝她招了下手,示意她跟着他去廚房。
邢星不明所以,但還是乖乖跟了進去。
一進去她更愣了。
案板上是已經切好了的土豆絲,流理臺擺着好幾個碟子,裏面裝的都是已經切好了的菜,整齊又幹淨,電飯煲的燈亮着,示意裏面正煮着飯,或者粥。
霍司承穿着一件米白色的薄羊絨針織衣,袖子挽起,腕上的表放在了外面的茶几上,他音量被刻意的壓低,“你幫我進去看看,她中午的飯菜吃了多少?”
他沒回答,只是淡淡的說,“別讓她知道我在。”
她抿着嘴,“你們……吵架了?”
“溫度計在牀頭,如果她醒了就讓給她量一量體溫。”
邢星看了他一會兒,沒再多問,只點點頭,“好吧。”
輕輕推開臥室的門,動靜很輕,但淺眠的女人還是動了動眼皮,睜眼看了過來。
“姐,”邢星忙走了過去。
邢嫿看着她,輕聲道,“星兒,你不用特意跑來給我做飯。”
邢星撓了撓頭髮,“沒什麼呀,反正我不給你做,也是要給哥做的,都是做飯嘛,而且你病了,尤其需要照顧。”
她邊說邊走過去,拿起擱在牀頭的保溫盒,輕輕擰開蓋子打開——
“姐,你怎麼什麼都沒喫?”
這根本就是完全沒動過的模樣,可能打都沒打開。
“沒什麼胃口。”
“你這樣怎麼行呢,本來就很虛弱,不喫東西病怎麼會好……你知道你這幾天下巴就尖了不少,不能再瘦下去了。”
“沒事,”她平躺在牀上,夕陽的餘暉透過落地窗灑進薄薄的一層,脣角勾勒出極淺的,若有似無的弧度,喃喃的笑道,“燒着燒着就退下來了,病着病着自然就好了,餓不死也病不死的……就我這個年紀,除非從陽臺跳下去,不會就這麼死了……”
“哐當”一聲,臥室的門猛地被推開了,門板撞到了牆壁上,發出巨響。
邢星都嚇了一跳,呆愣的看着邁着長腿大步流星走進來的男人。
姐夫是一直在外面偷聽嗎?
邢嫿望着闖進來的男人,瞳眸睜大了點,有些後悔自己剛纔說的那些話。
她只是隨口就說了出來,沒想到他會聽到。
她並不想讓他聽到這些。
霍司承走到牀邊,緊縮的瞳孔定定的盯了她半響,然後伸手打開剛纔邢星已經看過一遍的保溫盒,是他讓童媽吩咐廚房做好,特意送過來的。
沾都沒有沾過。
良久,他側首朝站着的邢星平靜的道,“你去做飯。”
這種氣氛令人窒息,邢星默默的走了。
還是邢嫿先開了口,“我會好的,以前都好了,這次也會好。”
“邢嫿,你說你不記得最近這幾個月發生的事情了,”男人語氣淡靜,唯有眼神暗得可怕,“那上次在邢家,你爺爺辦公室發生的事情,你也不記得了?”
邢嫿不懂他的用意,沒有說話。
他轉身走了出去,不到半分鐘就回來了,手裏多了把美工刀。
她一驚,“你……你幹什……”
話音還沒落下,男人手上就劃拉出一道血痕。
“霍司承!”邢嫿猛然坐了起來,甚至顧不得頭暈。
他就這麼站在她的牀邊,那滴着血的手指捏上她的下巴,嗤嗤一笑,“這麼激動幹什麼?”
她心臟一抽一抽的,“你幹什麼?”
他淡淡靜靜的道,“讓你嘗一嘗這種滋味啊,免得有些人以爲,這世上就她一個人會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