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霍司承喝了大半杯茶後,將杯子擱回茶几上時,掀起眼皮淡淡看着她。
邢嫿心頭一動,腦子裏的念頭還沒形成,人就已經起了身一溜煙兒的坐到他的身邊去了,動作迅速而乖巧,忐忑又伶俐。
坐得近了,酒味就自然嗅到了。
她湊到了他的領口處,不自覺的聞了又聞。
他低頭看她,遲緩的笑着,“聞什麼。”
“香水,”邢嫿瞟了眼男人英俊的下巴,微微撅脣,咕噥着道,“這麼重,你不覺得嗆麼,什麼女人這麼沒品味,肯定豔俗的很。”
他頭腦昏沉,意識似清醒又似混沌,聞言,也只是低低的笑着,“什麼香。”
邢嫿扯了扯他的襯衫領子,“女人的香水味都染你身上了,別怪我沒提醒你,如果你被拍到了什麼鐵證,說不定我就捲了你的錢跑了,錢誰不愛呢,反正我也不高潔,還很窮。”
霍司承眼睛微微睜開了些許,低頭嗅了嗅自己身上,然後沙啞的道,“不香。”
“這麼刺鼻還不香……”
她一句話還沒說完,忽然間就整個僵住了,因爲男人的身軀徒然就朝她傾覆了過來,純粹而濃烈的男性氣息淹沒她的嗅覺,讓她的心跳也霎時間砰砰砰的加快了速度。
然而他的身體其實並沒有直接的碰觸到她,只是雙臂分別撐在了她身體的兩側,以這樣的姿勢將她籠罩在自己的懷裏,頭像是要埋在她的肩膀裏,但又還是隔了半寸距離。
他的呼吸噴薄在她的脖子裏,滾燙的,混着淡淡的酒味。
他嗅着她脖子跟肩膀處裸一露的白淨肌膚,低低沙啞道,“你很香。”
一種乾淨的清香,若有若無,縹緲的想要讓人抓住,勾得人往更深的地方嗅去。
邢嫿只覺這偌大的客廳竟然逼仄了起來,讓她連呼吸都止不住小心翼翼的,她柔軟的手微涼的撫上男人的面容,輕輕的問,“老公,你是不是喝醉了呀。”
“嗯,有點頭昏。”
她抿了抿脣,心思略略的複雜,“那你……爲什麼喝這麼多酒。”
他淡淡的,“應酬。”
她說不出是紓了一口氣還是失望,長長的哦了一聲後又問,“難受嗎?”
“嗯。”
“要不要喫點東西,我讓童媽吩咐廚房弄點夜宵喫。”
“不喫。”
“那……回臥室睡覺去?”
“嗯。”
嗯是嗯了幾次,但也不見他這高高大大的身體有什麼要動的意思,邢嫿覺得自己多半是搬不動他的,便也沒有催促他。
她眼睛一動不動的望着他,軟軟的問,“老公,你是不是還生我的氣啊?”
他瞳孔又睜了幾分,手指擡起她的下巴,目光濃稠而迷離,深深啞啞的低語,“邢嫿。”
“我在呢。”
他搖了搖頭,指上的力道重了,淡笑着道,“我真討厭你,你這個騙子。”
“我不是故意要騙你的,”邢嫿一雙眼睛就這麼看着他,既有坦坦蕩蕩的清淨,又有種楚楚可憐的韻味,混在一起有種說不出的勾人,“你也不能全怪我的呀,我巴巴的跑去找你,又等了你那麼久,你不僅跟別的女人出雙入對,又不理我,還冷言冷語的,我臉皮再厚也會傷心的嘛。”
她邊說就邊悄悄的打量着他的臉色,抿着脣道,“我今天傷心的要命,他請問喫飯,請我喝酒,逗我開心,喫奶油小饅頭的時候,餐廳裏在放着一首鋼琴曲,我不知道那是什麼曲子,就是覺得特別好聽,饅頭也特別好喫,那種感覺特別好,我喝醉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吃了什麼都不太記得了,但我一直記得那個時候的感覺。”
“餐廳外的廣場上有人在求婚,旁邊的旁邊桌有對戀人在吵架,我很喜歡那種感覺,我怕我會連着給我那種感覺的人也一起喜歡上了,所以才一直吵着問你要饅頭喫。”
“我覺得我是不應該喜歡上別人——唔。”
脣被狠狠的堵住了。
本想說是吻,但這實在難以稱之爲吻,實在太重太不溫柔,無一絲一毫的旖旎纏綿可言,連着方纔的曖昧氛圍也被擊得支離破碎。
邢嫿直覺他聽到這些會生氣——
一種沒有根據,但就是很強烈的直覺。
可即便如此,她也沒料到會是這麼兇猛粗暴的攻勢,她以爲他最多不過像之前一樣,一腳將茶几踹翻。
他先是含住她的脣,重重的吮着,很快變成了啃咬,肆虐了一遍後又轉而極有技巧的撬開她的脣齒探更深的領地,脣一舌激烈的交一纏在了一起。
像是懲罰,也像是發泄,但低低壓抑着的急促喘息卻又還是讓空氣裏蔓延開一種勢不可擋的暴力親密。
邢嫿除了被動的承受,就只有被動的承受。
她神經短暫的發懵着,每根神經都在顫抖,說不出是因爲畏懼,還是因爲隱祕的愉悅跟渴望,柔弱身體的被他按在身下,除了任他爲所欲爲,好像別無他法。
她也沒有想要他法。
這是來自身體的本能,她無力控制。
就在邢嫿以爲他是不是衝動之下就準備在這客廳的沙發裏亂一性一場,霍司承突然結束了這個吻。
他在她的上方,居高臨下的望着她。
男人下頜線條緊緊繃着,透着極致的忍耐,他雙眼腥紅,眸底瀰漫着一種可怖的暗色狠戾,蓄着的全是扭曲森冷的情緒,有種瀕臨毀滅的爆發力,像是風平浪靜了許久的海面終於暴露了水底的巨大漩渦。
邢嫿跟他對視,心驚肉跳。
如果說,從前她一直覺得他看她的眼神幾乎沒有欲一色,像她說的,就算她脫光了在他眼裏可能就是一塊比較美麗的肉。
可現在她有種讓她止不住畏懼的認知——
他不僅是想要她,這種眼神裏充滿了冷酷的獨佔欲跟摧毀欲,是要吞嚥,也想要蹂躪,無情又渴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