邢深面不改色,“你老公的電話,我讓你掛了。”
她睜大眼睛,“我不接他電話他會生氣的。”
邢深懶散的笑着,“不怕他生氣,就怕他不生氣。”
“爲什麼?”
“你跟從前比最煩人的地方就是要問爲什麼。”
“……”
不知道就是不知道,難道要裝知道還不能問嗎?
邢嫿想了想,還是把手機調成了靜音模式,自欺欺人的裝作沒有聽到,把手機收回包裏時還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我看你的耐心也沒比他好,你們男人都這樣。”
邢深顯然是聽到了,但懶得理她。
過了一會兒,邢嫿又開口問道,“哥,你要帶我去哪兒啊?”
“到了不就知道了,總問什麼。”
“……”
邢嫿憋着一口氣,生悶氣般的把腦袋轉向窗外,只看着窗外不斷變化的風景出神,不再主動說什麼了。
她身邊的男人都是這麼討厭,也就鬱浠白的脾氣稍微好一點。
…………
世鼎的總裁辦公室裏。
隨着時間一分鐘一分鐘的過去,霍司承的臉色也變得越來越差。
他已經連着打了三個電話,結果全都一樣,無人接聽。
第三個電話時,他終於再沒耐心等自動掛斷,直接掐斷了通話,呼吸已經很沉,他按捺着怒氣撥了內線,“江易,來我辦公室一趟。”
“好的總裁。”
一分鐘後,江易敲門而入。
男人俊美的臉覆着一層淡淡的白霜,冷漠陰鬱,語調卻是無比的平靜,“去把藍水灣周圍的監控調出來,查出邢嫿上的那輛車,然後給我追蹤到他們的位置。”
江易微驚,又是太太的事情。
太太是被綁架了嗎?看霍總的表情也不太像。
還是說……太太又跟鬱少糾纏在一起了?
他真是看不懂總裁對太太的心思,有時候想推開她,可卻又始終帶着某種眷戀跟不捨,而有時候太太一有要離開他的勢頭,他又馬上把人扯回自己的屬地範圍,甚至手段強硬。
心想雖然轉過許多念頭,但江易半分情緒都不敢露出來,只恭敬的低聲道,“總裁,我馬上去辦。”
霍司承認閉上眼,壓下繁雜紊亂的情緒,淡淡的啞聲道,“嗯。”
…………
邢嫿怎麼樣都沒想到,邢深帶她來的,竟然是個心理診所。
她有點感動,就半傾訴半詢問的跟他說了她被夢魘纏身的事情,她哥哥這種看着好似什麼都能插上一手,卻又其實什麼都不太放在心上的性子,竟然會主動的,親自的,帶她來看心理醫生。
但是……
她眨眨汪汪的淚眼,道,“哥,我只是最近想的有點多所以夜有所夢,應該不需要看心理醫生的。”
邢深輕嗤,“誰是來帶你看心理醫生的。”
“不來看醫生那咱們過來幹什麼?”
邢深漫不經心,脣角輕輕翹起,“你不是不想跟霍司承離婚麼?”
“嗯嗯。”
“舒情抑鬱症,如果你也抑鬱症了,你覺得他是離婚,還是不離婚?”
“可是我沒有抑鬱症啊。”
“……”
邢嫿瞅着他,“情敵抑鬱症,我也來個抑鬱症,那這招數是不是有點智商跟不上,也不太好看啊?別說他不信我,他能不嘲我一波都算我躲過一劫了。”
“你在質疑我麼?”
是的,我在質疑你。
邢嫿不敢直言,只是拐着彎道,“不行的,就算他因爲我假的抑鬱症一時憐憫我不跟我離婚了,這也不能長久,何況如果他哪天發現他騙我,他只會更生氣。”
“如果你抑鬱症了他也還是要跟你離婚,我就讓你們順利的離。”
這句話邢深說的極其的輕描淡寫,以至於邢嫿一時間沒get到重點,還在理着什麼叫如果他要離,就讓你們順利離的邏輯——
五秒後,她才猛然的醒悟過來。
他的意思是他不會再利用她失憶前籤的那個什麼協定不讓他們離婚了。
茅塞頓開,可接下來的一秒,情緒就堵進了死衚衕。
她沒那麼想離婚。
她也不想騙他。
一時間她甚至不知道該怎麼選了。
半響後,她才喃喃問了一句,“可是舒情前腳抑鬱,我後腳後跟着抑鬱了,他不會相信的啊,而且就算你讓一個心理醫生給我造假,那他萬一找別的醫生給我檢查怎麼辦?之前我失憶他就因爲不信,找了十幾個醫生專家來驗我。”
邢深勾脣,淡淡的笑,“他會信的。”
…………
心理醫生大概是早就預約好了的,他們一到就有祕書領着他們進辦公室。
祕書敲門,邢嫿在前,邢深在後。
邢嫿一進門,那年過半百慈眉善目穿着白大褂的醫生先是一愣,隨即問道,“邢小姐,你又來拿藥嗎?”
“啊?”
邢嫿茫然,是在說她嗎?什麼叫做又來拿藥?
背後邢深的反應比她快很多,鏡片下的眼眸迅速的暗沉了下去,他伸手拉住邢嫿的手臂,語氣很是稀鬆平常,“妹妹,你跟那位祕書小姐去買點水果過來。”
這麼低級的藉口,饒是邢嫿也直接的聽了出來,她偏頭道,“這位醫生剛說的叫的想邢小姐,我之前來過這裏嗎?”
邢深波瀾不驚的道,“嗯,我跟林醫生是老交情了,你之前也有過失眠的毛病,偶爾會過來拿些安眠或者寧神的藥。”
“那你爲什麼要特意支開我?”
“我也有點心理上的小毛病要諮詢林醫生,想單獨跟他聊聊,有問題麼?”
邢嫿覺得有什麼不對,可他的話又實在挑不出什麼。
說來說去也就是她失憶什麼都不記得了,所以只能人家說什麼就是什麼。
邢深朝祕書使了個眼色,或者示意,面帶微笑的領着邢嫿出去了。
…………
邢深信步走到辦公桌前的椅子裏坐下,溫和斯文的眉眼間暗藏着一股冷冽的鋒利,話卻還是如三月花開般和煦淡然,“她來你這兒看診過?”
邢嫿需要看心理醫生他半點不稀奇。
但因着她自己本身在這方面的造詣,再加之她那些讓她耿耿於懷的事情她不是絕口不想提就是忘記了,很難想象她會主動看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