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是在這個時候,江止軼才知道,那個坐在梯子上,留着一頭黃髮的女孩竟是中國人,而且她還認識北辰。
不容江止軼多想, CD機裏傳來竇唯獨特的嗓音。
“人潮人海中,有你有我
相遇相識相互琢磨
人潮人海中,是你是我
裝作正派面帶笑容
不必過分多說,自己清楚……”
那女孩似乎極其喜歡這首歌,幾乎全程都在跟唱,但是與竇唯渾厚具有穿透力的嗓音不同的是,她的聲音過於細甜,哪怕她刻意壓低聲線,依然唱不出這首歌的精髓。
可是江止軼,依然被唱着這首歌的她吸引住了。
“現在不是從前的我,曾感到過寂寞,也曾被別人冷落,卻從未有感覺,我無地自容,不再相信,相信什麼道理……”
江止軼這羣人的外圍,眼睛不自覺地追隨着那女孩的一舉一動,看她一邊用力晃動手裏的噴漆,一邊賣力跟唱。
直到,一個白人男孩突然從外面衝過來,大聲嚷道:“Bien, la *police* est *là!”(不好了,警察來了)
一聽這話,周邊的人立馬緊張地彎腰,快速整理各自扔在地上的東西,準備逃離。
坐在梯子上的女孩也着急了,轉過身就要下梯子,奈何動作幅度太大梯子晃了兩下,女孩嚇得尖叫了一聲。
這會兒兵荒馬亂的,也沒人注意到她。
原本站在外圍眼睛一直緊鎖着那女孩的江止軼看到了,慌忙走上前,伸手一把扶住梯子。
眼見梯子穩住了,女孩暗鬆了一口氣,低頭對着下方的江止軼道謝,“誒,謝謝你啊!”
“快下來吧!”江止軼催促。
“哦!”女孩應了一聲,她的腳剛踩到地面,街頭一側就傳來一陣口哨聲,緊接着兩個微胖,穿着警察制服的男人拿着警棍衝過來。
女孩似乎早就習慣這樣的場景了,她本能地抓着江止軼的胳膊,拽着他快步逃離。
隔着時間的長河,多年之後,江止軼仍是記得,那一晚他和她狂奔逃離那兩個法國警察追捕時的情景。
不似遊客衆多的,洋溢着奢華貴氣的香榭麗舍大街,而是巴黎街頭一條破舊雜亂的無名小巷裏,昏黃的路燈就像濾過鏡頭的相片,讓記憶中那一晚更加的朦朧和美好。
他清晰地記得她飛揚在空中的秀髮,以及鈴鐺一般散落在空氣中的笑聲。
最後,兩人躲進了一條狹窄的巷子裏。
在警察跑過來時,兩人屏氣凝神,緊貼着靠在一起,他聞到她身上甜蜜的芬芳。
直到警察離開的腳步聲從巷子外面傳來,緊靠着他的女孩才輕輕地舒了一口氣。
許是彼此靠地太近讓氣氛變得怪怪的,那女孩輕咳了一聲,很是自然熟地打破尷尬的局面:“嘿,你也是中國的留學生嗎?剛纔謝謝你啊,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古人誠不欺我,若我們剛纔被警察抓到的話,哈哈哈,真要在監獄裏兩眼淚汪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