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宗走在去大理寺東城牢房的路上時,吉利小聲跟世宗道:“聖上,爲何安氏女買罪奴要選在晚上去?”

    “她一個太師的女兒竟要圖省幾個錢去買罪奴,”世宗說道:“放到你身上,你好意思大白天去嗎?”

    吉利忙說:“還是聖上英明。”

    “你對安氏女有意見?”世宗突然問吉利道。

    一句問話把吉利嚇得一哆嗦,他是不喜歡安錦繡,一個已經嫁人,還是庶女出身的女人憑什麼讓皇帝牽腸掛肚?做爲世宗身邊最忠心的奴才,吉利不會認爲是世宗用錯了心思,只會認爲是安錦繡做錯了事。吉利現在一想到安錦繡,就會想要是有什麼辦法,讓世宗忘了安錦繡這個女人就好了。

    方纔吉利是真在想,要是能在安錦繡的馬車裏找到那兩個逃犯就好了,這樣世宗一定會殺了安錦繡,安錦繡一死,大家不就都安生了?吉利偷看一眼世宗,賠着笑臉道:“奴才怎麼敢對安二小姐不敬?奴才不敢。”

    “最後一次,”世宗冷冷地說了四個字。

    如果不是走在路上,吉利會跪地謝罪。世宗跟他說最後一次,吉利明白,世宗的意思就是,再敢暗算安錦繡一次,他這條命就沒了。

    大理寺東城牢房不久之後出現在了世宗一行人的面前,大理寺卿韋希聖迎到了世宗的馬前。

    此時牢房的明火已經撲滅,只是還到處冒着黑煙,一股嗆人的焦糊味瀰漫在空氣裏,讓人無法順暢的呼吸。

    世宗下了馬便往大門裏走,對於牢房大火之後的慘狀是熟視無睹。“王圓的二子呢?”世宗邊快步走着,邊問身後跟着的大理寺卿道。

    “是臣失職,”大理寺卿苦着一張臉道:“王圓的二子在牢房裏自盡了。”

    世宗猛地一停步,“死了?”

    大理寺卿往地上一跪,他到了今日也不知道世宗到底要從王氏的身上知道些什麼,王圓二子下獄之後,都是大內的侍衛來審訊王氏二子,他們這些刑部官員是一點也插不上手。今日大牢被燒,王氏二子**,九名王氏死士逃脫了兩人,韋希聖自覺自己的這條命怕是保不住了。

    世宗一腳將自己的這位刑部重臣踹翻在地,問左右道:“屍體呢?”

    馬上有衙役上前來,雙腿哆嗦着領世宗一行人去看已經被他們收集起來的屍體。

    大牢的一間小跨院裏,兩溜排三十六具屍體在地上排放的整整齊齊。

    衙役將世宗領到了兩具並排放着的屍體前,結結巴巴地稟道:“聖上,這,這就是,這就是王氏二子的屍,屍體。”

    眼前的屍體沒有被火燒過,身上的傷痕一看就是生前受過酷刑,舌頭伸出脣外,兩眼圓睜,兩具屍體都是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聖上,”有大內侍衛看過這兩具屍體後跟世宗稟道:“這是王圓二子的屍體。”

    世宗看着面前的兩具屍體沒說話,冷着臉,也不知道在想些什麼。

    吉利領着幾個大內侍衛將院子裏的屍體都看了一遍,回來跟世宗稟道:“聖上,奴才清點過了,只有七具王氏烙虎印死士的屍體。”

    “韋希聖,”世宗喊了一聲大理寺卿。

    “臣在,”韋希聖站在了世宗的身後。

    “你帶着人去抓,”世宗道:“這個時候他們逃不出城,朕生要見人,死要見屍,你抓不到這兩個犯人,就上請辭的摺子吧。”

    韋希聖忙就帶着一隊大理寺的衙役走了。

    韋希聖帶着人前腳剛走,一個小太監從院外跑了進來,跟吉利小聲稟了幾句。

    吉利忙走到了世宗的身後道:“聖上,太子殿下和諸皇子殿下到了,就在牢房大門外。”

    世宗冷聲道:“讓他們進來。”

    吉利回身就跟小太監大聲道:“聖上宣諸位殿下進來。”

    不一會兒,由太子領頭,除卻一向身體不好的六皇子,已經成年,在朝中領了差事的五位皇子一起走進了這個放着屍體的跨院。

    世宗回頭看一眼自己的這些兒子們,說道:“你們也來看屍體?”

    皇子們一聽世宗的語氣不善,馬上就都跪下了。

    吉利忙打手勢,招呼院裏的其他人都出去。

    院子裏眨眼間就只剩下了皇家父子六人,還有地上的三十六具屍體。

    “太子,”世宗也不讓兒子們起來,問太子道:“你說王圓爲什麼該死?”

    太子額頭觸地不敢說話,王圓的三女是他的側妃,如果他不是太子,那麼王圓要抄殺的九族他也要算在其中。

    白承澤這時開口道:“父皇,兒臣聽聞王圓這幾年一直在私組軍隊,如今父皇定了王圓抄斬九族之罪,兒臣想王圓私組軍隊的事情一定是真的了。”

    太子忙衝世宗磕頭有聲道:“父皇明鑑,兒臣不知王圓的罪行,兒臣若是知道此人如此膽大包天,兒臣一定也要殺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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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nbsp;  世宗沒理太子,看着白承澤道:“你是從哪裏聽聞到的?”

    白承澤非常坦蕩地道:“兒臣聽刑部的官員說,王圓家中養着數百的死士,兒臣是想,就算王氏是大族需要養死士護衛,可是養着數百的死士就不是護衛家園,而是其心可誅了!”

    太子身後的大皇子白承舟接話道:“數百死士這還是刑部可以查到的明面上的數字,私下裏還不知道王圓這個罪人養了多少武人。”

    世宗又看向了太子道:“太子,你說呢?”

    “王圓該殺!”太子擡頭看向了世宗,額頭已經磕得烏青,“父皇,兒臣願監斬王圓全族。”

    “朕以爲你很喜愛王圓的那個女兒。”

    太子忙又磕頭道:“那不過是一個女人,兒臣身邊不缺女人,更何況一個女人如何比得上我白氏的江山重要?父皇,兒臣真的不知道王圓的罪行,兒臣求父皇明鑑!”

    與白承澤一母同胞的二皇子白承路這時開口道:“父皇,此次大牢火災,和王圓二子自盡之事,兒臣認爲要徹查。大理寺的天牢是我祈順看守最嚴的牢房,王氏的死士就真有這麼大的本事,能在大理寺的天牢裏生亂?”

    跨院裏半天沒人再說話,白承路的話其實就是在說王氏的死士在牢中有人接應,雖然沒有明說,但二皇子的矛頭直指了太子。

    沉默良久之後,世宗問太子道:“此事太子你要接手嗎?”

    太子聲音已經哽咽,說道:“父皇,王圓之事兒臣自當迴避。”

    大皇子馬上說道:“太子殿下方纔還請旨要監斬王圓全族來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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