庵堂裏的貴客是哪位,主持慧清師太不用腦子想也知道這位貴客是安錦繡。

    安錦繡坐在房中的銅鏡前,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女子。夭桃,人如其名,桃之矢矢,灼灼其華,只可惜帝王后宮最不缺的就是美貌的女子,所以這麼美的一個女子,最終不過就是得了帝王幾夜的臨幸。

    “小姐?”紫鴛站在夭桃的身後,看安錦繡一直不說話,便喊了安錦繡一聲。

    “紫鴛你先出去,我跟夭桃姑娘說幾句話,”安錦繡讓紫鴛出去。

    紫鴛不放心地看看夭桃。

    “好了,你還怕夭桃姑娘能打我一頓不成?”安錦繡跟紫鴛好笑道:“出去吧,有事我再叫你。”

    “哦,”紫鴛不太情願地走了出去。

    夭桃看安錦繡對紫鴛很好的樣子,心裏稍稍鬆了一口氣,只要坐在自己面前的這個女子好伺候,那就是她的福氣了。

    “起來吧,”安錦繡跟夭桃道。

    “不敢,”夭桃道。

    “我又不是男人,不會憐香惜玉,”安錦繡笑了一聲後說道:“你跟我裝柔弱可沒什麼用處,跪在地上的滋味好受嗎?快起來坐下說話吧。”

    夭桃漲紅了臉,從地上站起身來後,老老實實地坐到了安錦繡身邊的圓凳上。

    “出了宮,是不是感覺自己又活過來了?”安錦繡問夭桃道:“還是你還想再回宮裏去爭上一回?”

    夭桃剛坐下,聽了安錦繡這話嚇得忙又要給安錦繡跪下。

    “你不用怕我,”安錦繡伸手拉住了夭桃的手,“這裏不是下奴院,我也不會害你。”

    夭桃顫着嗓音跟安錦繡說:“小姐,求您不要再把奴婢送回宮去。”

    面前的美人如同驚弓之鳥,安錦繡能看出夭桃不是裝的驚慌,“你是怎麼被救出宮的?跟我說說,”安錦繡轉身從梳妝檯上給夭桃拿了杯涼好的茶過來。

    夭桃捧着茶卻不敢喝,前言不搭後語地跟安錦繡說,她是如何在睡覺時被人用破席捲了,扔在一輛車上,被人當屍體拉出了皇宮的。

    安錦繡對自己的父親是怎麼把夭桃弄出的皇宮一點也不感興趣,她只是想把夭桃這個人看得清楚一點,不想到了最後自己反被這個美人給害了。

    “小姐,夭桃多謝您的救命之恩,”夭桃說到最後,終於是忍不住哭了起來,從圓凳上滑跪到了地上,給安錦繡磕頭道:“若不是小姐,夭桃一定會死在宮裏。”

    安錦繡彎腰將夭桃從地上扶了起來,看到了夭桃原本被袖子遮住的手腕,竟是青紫了一圈,“身上是不是也有傷?”安錦繡忙問道。

    “沒,沒事,”夭桃道:“下奴院裏,人人身上都有傷,養些日子就好了。”

    這個美人倒不是個會爭的Xing子,怪不得前世裏懷上了龍種,卻還是死在了皇后的手裏。安錦繡起身走到了衣櫃前,開衣櫃給夭桃拿了一套自己的衣裙出來,走回來遞給了夭桃,說:“先把這衣裙換上吧,你身上的衣服已經不能穿了。”

    安府中的管事不知道夭桃的身份,只給了夭桃一件府裏下等僕人的粗布衣服,這衣服不透氣,在夏天裏穿最是讓人難受,夭桃穿了這衣服兩天,身上就已經焐出了一身的痱子。

    “這衣服我沒有穿過,你快去換上吧,還是,算了,”安錦繡說:“我讓紫鴛丫頭給你打點熱水來,你洗一個澡好了。”

    夭桃又要給安錦繡跪下謝恩。

    安錦繡把夭桃按坐在了圓凳上,喊門外的紫鴛去廚房取熱水來,扭過頭來又看着夭桃道:“夭桃姑娘,你還想去找五爺嗎?”

    夭桃一雙泛着桃花的眼瞬間睜大,驚恐不安地望着安錦繡。

    “別怕,”安錦繡重新坐下後,說道:“我若不知道你過去的事,又怎麼可能去救你?”

    “你是五爺的人?!”夭桃的驚恐變成驚喜不過相隔了一句話。

    安錦繡望着夭桃笑道:“所以我纔要你不要怕我。”

    “那五爺會來見我嗎?”夭桃急切地問安錦繡。

    “你知道五爺是誰吧?”

    “是五殿下,”夭桃咬着嘴脣道:“只是他讓我喊他五爺。”

    “你沒有幫到五爺啊夭桃,”安錦繡手指碰了一下被夭桃緊緊抓在手中的茶杯,“不過你也不用擔心,五爺答應你的事一定會做到。”

    夭桃這下子在安錦繡的面前真正傷心地哭了起來,把白承澤救下她獲罪的家人,照顧她的事都跟安錦繡說了。

    安錦繡心中冷笑不已,她說這個美人怎麼前世裏被皇后活活打死,也沒供出白承澤來呢,原來又是一個被白承澤迷了心竅的可憐人。“你這麼個哭法,五爺看到了可要心疼了,”應景地勸了一句後,安錦繡看見夭桃雖然仍在掉眼淚,可眼中已有了含羞的笑意。

    “小姐是什麼人?”夭桃終於是有膽子問安錦繡了。

    “我是誰你不必知道,只是你的五爺託我照顧你,

    ”安錦繡說道,她的父親把人救出來了,都沒讓事主知道是誰救的自己,這手段還真是不錯。

    “那五爺會來看我嗎?”

    “夭桃啊,”安錦繡笑了起來,說:“你是被聖上用過的女人,你想五爺來看你,你是要害死五爺嗎?”

    夭桃慌忙搖頭,說:“那我不要五爺來看我了,我不要五爺出事。”

    “那就好,”安錦繡轉身又從梳妝檯上拿了一個琉璃的髮簪,看了看夭桃挽着的髮髻,將這髮簪端端正正地插在了夭桃的頭上,“這裏是一座山中的庵堂,平日裏沒有人來,你安心在這裏躲一段時日,等五爺想到辦法,他會親自把你接走。”

    “五爺他真的還會要我嗎?”夭桃顧不上羞澀地問安錦繡道。

    “你這樣的美人他怎麼捨得丟掉?”

    “小姐?”夭桃看着安錦繡。夭桃知道自己貎美,只是面對同樣貌美的安錦繡她卻自慚形愧,她做不到安錦繡這樣的氣度。這也是夭桃在宮裏受了三年的罪後,悟出來的東西,人不是長得美就能成事。

    “佳人難得啊,”安錦繡側過身子,讓夭桃看銅鏡中的自己,“五爺就是喜歡你這樣的江南美人兒。”

    銅鏡中的自己蒼白着臉,早就沒了昔時的好顏色,夭桃低頭不想再看,問安錦繡道:“小姐也是江南人嗎?”

    潯陽正是江南淮州的一個水鄉,不過安錦繡衝夭桃笑道:“我哪裏有這麼好的福氣生在江南?我在五爺的心裏可沒有夭桃姑娘這麼重要,再說,”安錦繡湊近到夭桃的耳邊說道:“我是聖上的女人,跟五爺可沒有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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