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約要追,被紫鴛往面前一站攔了下來,說:“我們要爲主子守夜,你跟去做什麼?”
韓約說:“你今天還要守夜?院子裏有我們守着,門前有那個太監守着,還有你什麼事?你身上不疼了?”
“我受的傷沒你重,”紫鴛語氣有些陰陽怪氣,但目光掃到了韓約身上纏着的紗布後,語調不自覺地又放柔了下來,說:“你還是去休息吧,帶着傷你還怎麼守着我家主子?”
“你家主子?”韓約笑得露出了嘴裏的白牙,說:“她也是我的主子,我們不都是主子的奴才?”
“沒用,”紫鴛看着韓約小聲道:“你的武藝看來一般,還大內侍衛呢,連公主的侍衛都打不過。”
“公主的侍衛也是大內侍衛啊,”韓約說:“你連這個都不知道?”
“去養傷吧!”再次在韓約的面前顯得無知,讓紫鴛的臉上掛不住了,瞪了韓約一眼後,從韓約的身邊繞過,一路跑到了袁義的身邊站下。
袁義站在滴水檐下,看着韓約帶着傷,將院裏的哨位一一都查看了一遍,還站在院中,將院中,檐下掛着的燈籠都打量了一下,確定沒有熄的後,才轉身走出了小院。
“袁大哥,”紫鴛說:“你看他做什麼?”
“他是個做事仔細的人,”袁義跟紫鴛說:“若是能爲主子所用,是個不錯的幫手。”
“有可能嗎?”紫鴛說:“他可是聖上的人。”
“這個天下都是聖上的,”袁義笑着小聲對紫鴛道:“我們難道不是聖上的人嗎?”
紫鴛張張嘴,說不出反駁的話來,只要是祈順人,有哪個不是世宗的臣民?
“在宮裏當差,投奔一個主子是件好事,”袁義看着小院的石拱門道:“我看他的意思,顯然是想投奔我們的主子。”
“那也得看主子要不要他,”紫鴛說起韓約來就心裏發堵,“我看他不像好人。”
“你這紫鴛,”袁義噗的一笑,說:“你還學會看人了?”
紫鴛望着袁義笑道:“我能看出袁大哥是好人。”
袁義仍是笑,王氏暗衛出身的人,沒有哪個敢說自己是好人的。不過紫鴛的這種信任,讓袁義心裏暖暖的,對紫鴛說:“你只要聽話地呆在主子身邊,我可保你無事。”
紫鴛聽了袁義這話更是高興了,帶着袁義就要往屋裏走。
袁義衝紫鴛搖了搖手,小聲道:“我們小心看着門,屋裏有人來了。”
紫鴛就一驚,馬上往四下裏看了看,看院中還是跟方纔一樣安靜無事後,才又高興起來,掂起腳,跟袁義耳語道:“將軍來了?”
袁義點了一下頭,說:“你要是累了就去休息,這裏我守着就行。”
紫鴛搖頭,往身後的欄杆上一坐,說:“我不累。”爲安錦繡守着門的同時,紫鴛也喜歡跟袁義在一起。
袁義往房裏看了一眼,燭光微弱,靜寂無聲,也不知道里面的兩個人怎麼樣了。安錦繡說不要告訴上官勇今天的事,但袁義還是說了,這主要是袁義爲了讓世宗相信他也護主了,把自己的身上也弄出了傷。明處的傷沒法瞞着,安錦繡沒想到這一茬,上官勇卻追着袁義身上的傷問。
屋裏,牀前,上官勇將牀帳掀起,藉着牀前的月光看見牀上側躺睡着的安錦繡,面色蒼白且疲憊,睡夢中還緊鎖着眉頭。上官勇默默地坐在了牀邊,一言不發地看了安錦繡很久,這個小妻子在他面前哭過,求過,但是還沒有如此憔悴過。
“平安,”睡夢中的安錦繡突然就夢囈了一聲,隨着平安這個名字出來的,是眼角的兩行清淚。
上官勇的心被酸澀漲滿了,想伸手去安撫妻子,卻突然之間不敢去碰安錦繡,覺得自己太過沒用,所以也就沒有了這個資格。
安錦繡翻了一個身,卻不料壓到了背部的傷處,從夢中被疼醒了過來。睜開眼後,看見自己的牀邊上坐着一個人,安錦繡是下意識地就要叫人。
“是我,”上官勇忙小聲跟安錦繡道:“錦繡,是我。”
“將軍?”安錦繡以爲自己還在做夢,瞪大了眼睛看着坐在自己面前的人。
安錦繡的神情,讓上官勇更是難過,伸手以手指爲梳,理了一下安錦繡披散着的長髮,說道:“不認識我了?”
“你怎麼會來?”安錦繡這時徹底醒了,忙就想坐起身來。
“身上有傷,你就不要亂動了,”上官勇小心地搬動着安錦繡的身體,讓安錦繡側躺着面對了自己,說:“還疼嗎?”
安錦繡看看上官勇身後的屏風。
“袁義和紫鴛在外面守着,”上官勇說:“你不用擔心,我就是來看看你。”
“袁義還是跟你說了?”安錦繡望着上官勇苦笑道。
“我和元志一起逼他,他怎麼可能不說實話?”上官勇說:“出了這樣的事,你怎麼能瞞着我?”
“只是小事,”安錦繡說:“沒必要說,我不是嬌氣的女人。”
上官勇也不聽安錦繡胡說了,拉了拉安錦繡身上的衣服,說:“讓我看看你的傷。”
自己的丈夫想看,安錦繡只嗯了一聲。
上官勇小心地解開了安錦繡身上薄薄的衣裙,向遠清沒讓紫鴛給安錦繡的傷處裹上紗布,鞭打的傷口,被紗布裹着反而容易被捂得潰爛。沒有紗布遮着,呈現在上官勇眼前的,就是小妻子皮開肉綻,還紅腫青紫着的後背。
“看着是不是慘了點?”安錦繡笑着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的手指在安錦繡後背的傷口上,懸空着比劃了半天,卻始終沒敢落下去。安錦繡的皮膚本就偏白,在她後背上縱橫交錯着的鞭傷,襯着這膚色看起來就更加的猙獰。上官勇想哭,可是沒有流出淚來,只是跟安錦繡說:“是慘了點。錦繡,如果進宮是遲早的事,你就進宮去吧。”
安錦繡望着上官勇神情有些受傷,但隨即就明白了,這個男不想看着她再受傷。從牀上半撐起身來,安錦繡對上官勇說:“現在就進宮,那你不如現在就把我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