慶楠的叫罵聲從院牆裏傳出來,讓多少人恨得牙癢癢,讓多少人哭笑不得,這些外號慶不死的這位都沒去想,回頭看一眼自己的大哥,說:“我罵完了,回去睡了。”

    上官勇衝慶楠揮了揮手,按安元志的說法,世宗這個時候正裝暈等援兵呢,現在應該沒人有心情來管慶楠,爲太監們出頭。

    安元志找到林章的時候,就看見林章跟白承澤一前一後地走着,兩個人說話的聲音太小,讓安元志想偷聽也偷聽不到這兩位在說些什麼。

    “元志?”白承澤看見安元志後,片刻愣神都沒有,很親熱地喊了安元志一聲。

    安元志笑着走上前,說:“五殿下怎麼會跟林大人走在一起?”

    白承澤笑道:“碰見了,就說幾句。元志,你怎麼會到這裏來?”

    安元志說:“我來找林大人的。”

    “安五少爺找我有什麼事?”林章問安元志道,他看見安元志就想躲,只是這個時候要是躲開了,不更顯得自己心虛?

    “韓約來找我姐夫了,”安元志說:“他說你有二心,要我姐夫幫他。”

    “這個混帳!”林章開口就罵。他以爲上官勇會趁此機會衝他下黑手,爲家人報仇,沒想到最先想自己死的人,竟然是韓約!

    白承澤哦了一聲,說:“那你姐夫怎麼說?”

    安元志聳聳肩,說:“我姐夫說這種事他不好管,讓我來告訴林大人一聲。”

    “他不幫韓約?”林章不相信地道。

    “你們大內侍衛之間的事,我們幫誰也不好吧?”安元志說:“五殿下,您看呢?”

    白承澤不動聲色,點了一下頭,說:“上官將軍插手宮中侍衛之事,的確不妥。”

    安元志看着林章說:“你看,五殿下也覺得你們自己解決比較好。”

    林章眯着眼看着安元志,沒吱聲,心裏已經在盤算,要怎麼把韓約除掉了。

    安元志跟着白承澤一起往前走,說:“我還有一件事要跟五殿下說一聲。”

    “什麼事?”白承澤手撥了一下一根垂到了他頭上的樹枝。

    安元志一把把這根礙事的樹枝扯了下來,往地上一扔,說:“我父親找我了。”

    “你去忙你的吧,”白承澤回頭跟林章說了一聲。

    “我父親還是不能不顧我的那位嫡姐,”安元志看着林章的背影跟白承澤說:“我是不想認那位太子妃娘娘的,不過孝道我不能不講。”

    白承澤邁步又往前走,說:“太師想解東宮之圍?”

    “是,”安元志說:“我是安家的庶子,安家的富貴其實跟我沒有多大關係,只是這次我父親都求我了,我不能不做。”

    白承澤回頭看安元志一眼,說:“那元志你想怎麼做?”

    “我還能怎麼做?我姐夫手裏有兵,我帶些兵衝進東宮去,”安元志說:“圍着東宮的人裏面有五殿下的人,元志想請五殿下把手下撤走。”

    安元志這樣直接地提要求,把白承澤逗樂了,說:“元志啊,你憑什麼認爲我會幫你?”

    “我就是覺得太子殿下也蹦躂不了幾天了,五殿下暫時放他一條生路又能怎樣?”

    “你當着我的面這麼說太子?”

    安元志揚了揚一邊的嘴角,露出一絲壞笑,說:“五殿下不是在御書房的高臺下,說過那是你最後一次叫太子殿下兄長了嗎?”

    白承澤哈的笑一聲,說:“所以你就覺得我與太子沒有兄弟之情了?”

    “我跟我的兄長們從來就沒有過兄弟之情,”安元志說:“五殿下,您就給我一句話吧。”

    “元志,你是安家人啊,”白承澤說道:“與我說這話不合適。”

    “除了我那個死了的姐姐,我在安家沒有親人,”安元志認真了起來,跟白承澤說:“五殿下,比起太子殿下,元志覺得你更好。”

    白承澤說:“只可惜你父親不這麼想。”

    “他那是不見棺材不掉淚,”安元志不耐煩地說:“我跟他不是一路人。”

    兩個人的面前這時出現了一個小池塘,白承澤看着蜻蜓貼着水面飛行的樣子,跟安元志說:“看來天又要下雨了。”

    “這是老天爺的事,我管不了,”安元志說:“五殿下,你能不能幫我這一次?”

    “那裏還有我其他兄長的人,”白承澤說:“只有我一人幫你,能有什麼用?”

    “我父親說宮裏有人會保我,”安元志站在池塘邊,踢着腳下的石子下水,“我覺得我父親不會害我去送死。”

    “所以你就決定當一回孝子了?”白承澤說:“你也不問問那個會保你的人是誰?”

    “反正不會是太子妃娘娘,”安元志說:“虎毒不食子,他不會爲了女兒就殺兒子吧?”

    白承澤望着倒映着點點星光的池塘出了一會兒神,安元志突然跑來示好,這舉動很突兀,是上官勇教的?白承澤想想覺

    得上官勇還不至於讓安元志這麼聽話,這小子,白承澤看向了安元志,這小子怕是也知道自己的姐姐沒死了。

    安元志看看自己的身上,跟白承澤裝傻道:“五殿下怎麼這麼看着我?”

    “好,”白承澤跟安元志說:“我答應你,我馬上就撤走我的手下。”

    “真的?”安元志看上去又驚又喜。

    “君子一言駟馬難追,”白承澤道:“我不會哄你,只是元志你要想清楚,你這麼一做,如果我父皇醒來,治下太子的罪,你帶兵解東宮之圍,就是與叛軍同罪。”

    “我沒什麼好怕的,”安元志笑起來,那一嘴的白牙在夜晚更加的醒目,“那我今晚就帶兵過去?”

    白承澤點頭說:“好。”

    安元志轉身就跑走了。

    白承澤轉身看着面前的池塘,也擡腳踢一塊石子下水。安錦繡怎麼會讓自己的同胞弟弟去死?解東宮之圍,一定是他父皇的意思了。被太子害成這樣,還不殺了這個兒子?

    “父皇,你真是慈父嗎?”白承澤望着御書房的方向,自言自語地問道。答案當然是不,安元志跟世宗領命之時能想到禍水東引這個詞,白承澤也能想到。

    “爺,”看見白承澤走到了宮門口,等在宮門外的白登忙就迎了上來。

    “讓我們在東宮的人撤了,”白承澤小聲說了一句。

    白登不敢問爲什麼,忙就跑走了。

    安元志跑回到上官勇的房裏,氣還沒喘勻,就跟上官勇說:“姐夫,我今天就帶着人去把東宮的圍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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