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進御書房時,就看見已經御甲歸田的周宜站在御書房裏。上官勇衝着周宜點頭致意,隨後就給世宗行禮。
“平身吧,”世宗道。
“聖上,”上官勇這裏還沒起身,伺候在一旁的榮雙便開口道:“您還是去躺一躺吧。”
世宗衝榮雙擺擺手,說:“衛朝不見過你恩師?”
上官勇忙又給周宜見禮。
周宜伸雙手虛扶了上官勇一把,道:“此次衛朝你帶兵誅了福王滿門,爲師聽聞之後甚是欣慰。”
“哼,”世宗笑道:“你這個關門弟子敢跟老五耍花槍,看着是個老實人,其實一點也不老實啊!”
周宜忙就陪笑。
上官勇摸着不頭腦,他跟白承澤虛以委蛇的事,世宗怎麼會知道的?他有哪裏露相了?
“過來吧,”世宗看了上官勇一眼,道:“周大將軍也上前來。”
兩位將軍走到了御書案前。
“把地圖打開,”世宗命吉和道。
吉和帶着兩個太監把一張繪在氈布上的地圖,鋪在了御書案前的地上。
上官勇和周宜定睛一看,竟是一張祈順世宗朝的駐軍圖。
“軍隊得調動一下了,”世宗語氣寡淡地道:“所以朕找你們兩人來商量一下。”
周宜和上官勇互望一眼後,忙都跟世宗道:“臣聽從聖上的吩咐。”
“朕久不帶兵了,”世宗道:“有些事朕現在也拿不準,我們就先說京畿之地好了。”
周宜在世宗看不到的地方,衝上官勇搖了搖頭,讓上官勇不要說話。周宜熟悉世宗的脾氣,說是找你來商量,其實這位帝王心裏已經拿定了主意,這個時候跟世宗說不同的意思,說不定就遭了世宗的忌憚。
“聖上,”上官勇卻像是沒看懂周宜的示意一般,跟世宗道:“這個時候把京畿之地的兵都調走換新,會不會動作太大了?要是有賊人趁着軍隊換防,駐兵地空虛之時作亂怎麼辦?“
世宗道:“這是個問題,周宜你說怎麼辦?”
周宜道:“臣聽聖上的吩咐。”
世宗瞪了周宜一眼。
周宜被世宗瞪得冷汗都下來了,不知道自己怎麼就又得罪世宗了。
“周家軍以後就由衛朝帶着吧,”世宗瞪了周宜後,便看着上官勇道:“京畿之地駐軍換防之時,你的軍隊就要負起京畿之地的安全。”
上官勇說:“京畿之地這麼大,臣怕顧不過來。”
周宜想狠狠踢上官勇一腳,還不能踢在別的地方,得踢在上官勇的腦子上,把這個木魚腦袋踢醒。世宗這麼說,就是讓你上官勇爲京畿之地的大將軍,這傢伙怎麼就聽不懂呢?
世宗望着上官勇噗得一笑,因爲安錦繡,他是不喜歡這個武夫,不過這個時候看上官勇木愣着的樣子,倒是比朝堂裏的那些精明人順眼多了。
“衛朝!”周宜跟上官勇道:“你不謝聖上?”
上官勇心說我要謝他什麼?京畿之地這麼大,要是有一處鬧出亂子來,我再鞭長莫及,那不是給世宗一個殺我的藉口嗎?
世宗這時氣息有些艱難,喝了一口蔘湯後,才道:“上官勇此次誅殺福王,守衛帝宮有功,升正一品衛國將軍,原周宜屬軍劃撥上官勇統領,既然上官勇爲衛國將軍,那這支軍就叫衛國軍好了。”
上官勇這才跪地謝恩。
“吉和將朕的意思告之史、兵、禮三部去,”世宗擡手讓上官勇平身,命吉和道:“明日早朝即將這道旨頒了。”
吉和麪帶喜色地退了出去。
“看看這兵要怎麼調吧,”世宗在吉和走出去後,又揮手讓榮雙退下,這才又跟周宜與上官勇道:“京都四營要重組,原兵將調入衛朝的衛國軍中。”
周宜暗自又看了上官勇一眼,看來這一次護駕有功,上官勇得了世宗的信任了?光這四營兵馬併入後,上官勇手上的衛國軍就遠超當年的周家軍了。
上官勇沒發現周宜的神情有異,他只是認真地看着地上的駐兵圖,世宗怎麼調防軍隊,上官勇沒興趣知道,他只是想知道祈順世宗朝的軍隊都駐在哪裏。下意識裏,上官勇就覺得他得把這些地方都記下來,有朝一日他一定用得上。
榮雙在御書房外焦慮地來回跺着步,世宗的身體如今不能勞累,可是這些天世宗一直都在熬夜,每日只睡兩個時辰,身體無恙的人都撐不住這樣的活法,更何況世宗的身體還帶着重傷和解不了的毒。
內室裏,溫輕紅獨自睡在龍榻上,門窗緊閉之後,她都無法聽到外面的聲音。溫輕紅不明白世宗都不看她一眼,爲何又夜夜召她來這裏伺寢,這是在做給人
看,還是覺得玩弄她很有意思?
御書房裏的燈亮了一夜,帝王不睡,這裏無人可安睡。
到了第二天,上官勇成了正一品衛國將軍,周家軍變爲衛國軍的消息,從朝堂傳入後宮的時候,安錦繡還在睡着。等她知道了這事,已經是這天的下午,由安太師親口告訴了她。
“這樣啊,”安錦繡也看不出高興來,淡淡地說了一句,問安太師道:“太師是爲了元志來的吧?”
安太師點頭,道:“是爲了他出繼的事。”
安錦繡便道:“太君肯讓元志出安家嗎?”
“太君想把元志記在秦氏的名下,”安太師說道:“讓他做安家的嫡子。”
安錦繡笑了一聲,像是聽到了一個笑話。
安太師道:“我知道娘娘不會願意,元志也不願意。”
“那何必再說這事呢?”安錦繡道:“太師還留着秦氏這個女人做什麼?怕得罪秦家嗎?”
“休了秦氏?”
“爲何不能休?”
安太師苦笑着搖頭,道:“娘娘,皇后做下如此的錯事尚且還在後位,你覺得休妻是一件小事嗎?”
“太師無非是擔心大公子他們罷了,”安錦繡說道:“怕母親被休,大公子他們出去無顏見人。安氏大族,主母不賢,說出去無疑也是讓天下人笑話的事,說來說去,不過就爲了一個臉面。”
“娘娘,”安太師被安錦繡說中心事,臉上有點掛不住了。
“讓元志留在安家也不是不可以,”安錦繡卻懶得再跟安太師說秦氏的事,說道:“只是把他記在秦氏的名下,太師,你跟太君不是在打我的臉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