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銳心滿意足地走了後,周宜這才憂心忡忡地看着世宗道:“聖上,臣看楊銳真是因爲楊君成看上了安三小姐,纔來求的婚。”

    太子帶着太子妃去了安府要納安錦曲爲側妃的事,就在楊銳來之前,已經有暗衛來報了世宗。楊銳這麼急着跑來,世宗和周宜都知道,不是因爲安太師看不上楊家是將門,而是因爲太子也想要安錦曲。

    “呵,”世宗冷笑了一聲,道:“楊銳現在也會跟朕玩心眼了。”

    “聖上?”周宜跟楊銳的關係一向很好,這個時候看着世宗的表情,不禁爲楊銳擔心起來。

    “罷了。”世宗:“安家的三小姐嫁入楊家也好,再讓太子娶一個安家女,安書界的心怕是要Cao碎了。”

    周宜站在一旁不敢吭聲,他想不明白,世宗對太子到底是怎麼打算的,保着太子的地位,卻又讓朝臣世家們看着太子失勢,這到底是在保太子,還是在毀太子?

    “過來看看這份名單吧,”世宗招手讓周宜上前,看他擬好的一份將軍調動名單。

    楊銳喜滋滋地回到安府,跟着他一起來的傳旨太監,在安府的正廳裏,宣讀了世宗賜婚楊君成與安錦曲的詔書。

    安太師命人送了來傳旨的太監一份大禮,隨後就帶着楊家父子,安元志,上官勇一起去後園的湖心亭裏飲酒。

    一湖的荷花在月光下亭亭玉立,晚風一吹,幽香陣陣,就算六人中只有安太師是真正意義上的讀書人,這種盛夏夜的景緻,也讓賓主都心曠神怡。

    兒女的親事都定下了,安太師也沒什麼可想的了,酒宴間便着重幫着上官勇跟楊銳拉近關係。不是安太師不爲安元志着想,只是安元志從軍的年數畢竟還短,就是拉了這層關係,楊家能給安元志的幫助也少。

    上官勇現在算是周宜的關門弟子,看在周宜的面子上,楊銳看上官勇也不會印象差到哪裏去。幾杯酒下肚後,楊銳便跟上官勇道:“都說祈順軍中現在是將門子的天下,其實那些人知道個屁!”楊銳指指自己的兩個兒子,道:“我這個大小子,十二歲便隨我一起出徵,立下的軍功也不算少了,到了如今還不是要在我這個老子的帳下聽用?”

    楊君威說:“爹,你這是又看不上我了?”

    “衛朝啊,”楊銳不理自家老大的抱怨,只跟上官勇道:“世家子有世家子的煩惱,你能領着衛國軍,我的這四個兒子就沒這個可能了。”

    “爹,”楊君成怕上官勇誤會楊銳是在看他手握衛國軍不順眼,忙開口道:“上官將軍這是憑着自己的本事,你說什麼世家子啊?”

    安元志想開口爲自己的姐夫說公道話,卻被安太師在桌子下面踢了踢他坐着的躺椅,把安元志都到了嘴邊的話,又踢回去了。

    上官勇卻是老實地一笑,說:“其實周家軍應該是由周家的幾位公子領着的,我這是佔了恩師的便宜。衛國軍到了我的手上,我還真沒辦法心安理得。”

    楊銳點頭道:“你這是良心話。”

    上官勇說:“我恩師說,他還會讓幾位公子歸朝辦差的,到那個時候,我可以再把周家軍還回去。”

    楊君成說:“到時候你還能捨得?”

    上官勇說:“本就不是我的東西,不說什麼捨得捨不得的話。”

    安元志這時道:“姐夫說的是,我們自己也有過命的兄弟,組一個軍不成問題。”

    楊銳一拍桌子,道:“有志氣!元志身上有傷,我就不敬了,來衛朝,我敬你一杯!”

    上官勇忙與楊銳喝了一杯酒。

    楊君成暗自點了點頭,上官勇這種還兵回去的話,在周宜的面前說,不算什麼,但是在他們的面前說,這就是有人證了。到時候,周家的幾位公子歸朝爲將,跟上官勇要兵,上官勇就一定得給了。當將軍的,都寶貝手裏的兵將,因爲這些兵將就是將軍的權勢,上官勇這樣是條漢子。

    “那我要是不姓楊,我現在是不是也能統領一支軍隊了?”楊君威這時候問道。

    “你不姓楊,你要姓什麼?”楊銳給了大兒子一下,然後跟上官勇道:“這是個粗人,不要理他。”

    “我這也是運氣,”上官勇卻說:“不然我祈順從軍的人那麼多,怎麼會輪到我統領一軍呢?”

    “日後你上官家也會是一個將門的,”楊銳跟上官勇碰杯道:“我楊家的老祖宗其實是他孃的種地的,你問問太師,安家的老祖宗,一開始就是當官的?”

    安太師笑道:“楊大將軍這話有理,英雄莫問出處。”

    “沒錯,”楊銳說:“有本事還問什麼出身啊?周宜那老小子其實打仗的本事一般,就是識人還靠譜,他肯最後把你收在門下,也有讓你成爲他周家助力的意思,這老小子,這輩子也沒做過虧本的買賣。”

    “我受了恩師的恩惠,有恩就要報,”上官勇說:“楊大將軍,我恩師這輩子也算是戰功赫赫了。”

    楊銳哈哈一笑,說:“還知道爲他說話,周老小子沒看錯人!”

    楊君成這時也舉杯道:“將軍,君成也敬你一杯,若是安二小姐還在,我們就是連襟

    了。”

    上官勇跟安太師父子的神情都是一僵,隨後安太師笑道:“衛朝只要一日不續絃,就還是我安家的女婿。”

    上官勇跟楊君成碰杯後,一口飲盡了杯中的酒,這酒完全就是一杯苦酒,入口之後,便苦澀難當。

    楊君成喝了這杯酒後,便說道:“我們楊家在軍中也有舊部,日後上官將軍若是有事,可以來找我們。”

    “嗯,”楊銳說:“你的兄弟中除了一個元志,沒有一個世家子吧?以後遇上不聽你話的世家子,你就來找我。”

    安元志說:“大將軍,你要打這些世家子的板子嗎?”

    楊銳說:“我打他們老子的板子!敢跟我楊銳擺世家譜的,軍中沒幾個。”

    “那,”安元志說:“那大將軍你在白玉關,我們在京畿,太遠了。”

    “明天,”楊銳說:“明天我跟你姐夫去衛國軍中走一趟,誰陰陽怪氣地不服管教,我作主了,狠打一頓,打到這幫小子服爲止!”

    安元志一拍手,說:“這下好了,姐夫,楊大將軍爲你省了不少事了。”

    “你這個兒子是個猴精的,”楊銳指着安元志跟安太師說:“我怎麼感覺我被他趕鴨子上架了?”

    湖心亭裏六個人一起大笑了起來。

    安太師看着在他面前把酒言歡,儼然已經是知己模樣的五個人,突然覺得武人之間的交友,對他們這些文官要簡單多了。


章節報錯(免登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