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妃,”安錦繡只跟安太師說了這兩個字。

    “沈妃,”安太師搖頭道:“你究竟與這位沈妃娘娘結了什麼怨?”

    “結了什麼怨,這個不重要,”安錦繡道:“重要的她現在想我死。”

    “那你想怎麼做?”安太師問道:“她畢竟是五殿下的生母,你若是不想與五殿下爲敵,那這個沈妃娘娘你就不能動。”

    “我不準備在後宮裏動她,”安錦繡道:“沈家的子孫在外爲官,就一點錯處也沒有嗎?”

    安太師摸了摸自己頜下的鬍鬚,想了想後,道:“你要動沈家,那聖上就知道你猜出了是誰告得這個黑狀,這樣好嗎?”

    “又不是要父親親自動手,”安錦繡道:“父親那麼多的門生弟子,選個有本事的去辦這事。”

    安太師說:“如果只是貪些錢財,這樣的罪動不了沈家的根基。”

    安錦繡道:“一年前,沈家的長媳打殺了一個奴婢,那個奴婢可不是沈家的家生子,只是跟沈家簽了十年的奴契。”

    “真有此事?”

    “嗯,的確有這事,這個奴婢的家人曾經去衙門告過沈家,最後沈家花了點錢了事,”安錦繡說道:“父親覺得拿這事對付沈家,足夠了嗎?”

    安太師最先關心的不是足不足夠的問題,而是問安錦繡道:“一年前娘娘已在宮中,怎麼能知道沈家之事?”

    “五殿下離皇位那麼近,”安錦繡說:“爲了我與九殿下的日後,女兒也得關心着沈家的一舉一動啊。”

    “一個賣女爲奴的人家,”安太師這才道:“這樣的人家如何鬥得過沈家?”

    “那時候他們單打獨鬥,當然拼不過沈家,不過這一次,他們的身後站着父親,還拼不過嗎?”

    “告沈家濫殺人命嗎?”安太師問道。

    在祈順,沒有幾個世族大家是不殺奴的,安家本身也殺過不少奴僕,只是要是真按祈順的律法,殺奴還真是一條罪,更何況這個奴婢還只是一個簽了十年奴契的民。安太師覺得,這樣的事,他們能得到的最大好處,不過就是沈家最後將這個長媳休掉。

    “沈家也是書香世家,竟然因爲懷疑小婢女勾引少爺,就將這小婢女活活打死,可見他沈家的門風已經敗壞到何等地步,”安錦繡說道:“連家都治不好,他沈家的男人還當什麼官?”

    “你要沈家失了清貴之名,近而讓他們丟了官位?”

    “這就要看父親的本事了,”安錦繡道:“清貴其實也是一黨,不過他們一向自詡清正罷了。父親,沈家不光是有着官位,他們還有着爵位,這兩樣東西,在我看來,讓沈家都失了纔好。”

    “娘娘,”安太師說道:“若我是沈家的家主,真到了這一步,我寧願逐這長子出族,以保全家族啊。”

    “災禍臨頭之後,再逐子出門,”安錦繡笑了笑,道:“他沈家日後就有了一個爲長不慈的名聲,還有哪個清貴人家敢結交這樣的人家?沒了同黨的同氣連枝之後,父親藉着這個名頭,就可以將他們壓得永世不得翻身啊。”

    安太師沉吟了一會兒,道:“那五殿下呢?”

    安錦繡說:“他若想成皇,就應該知道什麼時候,什麼樣的東西得棄掉。”

    “那是他母妃的母族!”安太師提醒安錦繡道。

    “是他母妃先想殺我的,”安錦繡低聲道:“我之前就說過,事不過三,我若是再留情,那我日後在五殿下的面前,還有說話的份嗎?毀掉他沈家的富貴,沒要他們的Xing命,我已經是仁至義盡了。”

    安太師說:“你就不怕五殿下因此而恨上你?”

    “比起上官勇手上的兵權,沈家這一門的書生能幫到他什麼?”安錦繡冷笑道:“再說,日後成皇的人,也不一定就是他啊。”

    安太師沒有順着安錦繡的這句話追問下去,皇位之事,安錦繡想說自會說,不能說的,他就是再問多少遍,這個女兒也不會跟他說。“我知道了,”安太師低頭思慮了一會兒之後,跟安錦繡道:“這事我會命人去辦。”

    “多謝父親了。”

    “只是娘娘,這事辦起來需要時間,”安太師說:“沈妃那裏若是緊接着再有動作怎麼辦?”

    “沒事,”安錦繡說:“現在沈妃手上能動用的人手沒幾個,蘇家我另有安排,父親就不要問了。”

    “不要讓聖上對你生疑,”安太師壓低了聲音跟安錦繡道:“聖上不喜歡太過聰明的女人。”

    這一點,不用安太師說,安錦繡也知道,“女兒知道了,”安錦繡衝安太師笑道:“我也不會親自動手的,蘇家叛了四殿下,自然有人會收拾他們。”

    “借刀殺人?”

    安錦繡指了指安太師手邊的茶杯,道:“父親嚐嚐聖上新賞下來的茶吧,女兒喝過一回,苦得很。”

    安太師端起茶杯抿了一口,道:“這是雨前茶。”

    “一會兒父親帶些回府去,”安錦繡道:“就當是女兒的孝心了。”

    安太師也不推辭,點了點頭,突然又想起來時世宗跟他說的話,跟安錦繡道:“聖上還擔心你在生氣,特意讓我來勸勸你。”

    “聖上真這麼說?”安錦繡有些好笑,這是打了她一巴掌,再來哄她一下嗎?

    “聖上這麼說,就說明他對你有愧了,你也不要恃寵而驕,”安太師道:“你如今還是得依靠着聖上的恩寵。”

    “我沒生氣,”安錦繡笑道:“這天下誰敢生聖上的氣?”

    安太師也知道跟這個女兒,話是不必說透的,起身道:“既然如此,那娘娘,下官告退了。”

    “蘇養直投到了五殿下那一邊,”安錦繡突然又小聲跟安太師道:“父親知道此事嗎?”

    安太師還真不知道此事,當下就喫驚道:“聖上的身體已經支撐不下去了?”

    “有榮雙在,一時半刻還出不了大事,”安錦繡衝安太師擺了擺手,道:“父親日後小心着些這個蘇大人。”

    “你說他投到了五殿下那邊,有證據嗎?”安太師小聲問道。

    “五殿下怎麼可能在這種事上留下證據?”安錦繡笑道:“父親也不用慌,蘇養直其實也算是個忠心的,只是想提前爲自己找條後路罷了。”

    安太師衝着安錦繡一拱手,道:“我明白娘娘的意思,下官告退。”

    有千秋殿的小太監聽了安錦繡的吩咐,取了兩罐雨前茶來,交與了安太師後,一路送安太師走出了千秋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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