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元志被袁威拍醒的時候,還睡眼惺忪,被袁威扶着喝了幾口水後,才徹底醒了過來,說:“兩個時辰都過去了?”

    袁威點點頭。

    安元志用雙手搓了搓臉,說:“***,我怎麼感覺我才合上眼呢?”

    袁威把水囊又遞到了安元志的嘴邊,讓安元志喝了幾口水。

    安元志從地上爬了起來,甩了甩膀子,動了動腿。

    有親兵過來,替安元志把馬鞍放到了馬背上。

    “將軍說先殺了那個夏景臣,”袁威趁着這個機會,跟安元志把上官勇和上官睿的話跟安元志說了一遍。

    安元志打着呵欠,目光卻已經清明瞭,說:“知道了,路上找機會吧。”

    大軍整裝之後,又往南行。

    一連又是三天的急行軍,在第四天的晚上,天降大雨,大軍冒着雨趕了大半夜的夜路,冷雨澆灌之下,軍中不少兵將都冷得臉色發青。

    四更天之後,前軍來了一箇中軍官,跪在世宗的馬前大聲道:“聖上,衛國侯爺遣小人來報聖上,前方河水暴漲,大軍無法渡河。”

    世宗道:“沒有橋?”

    這中軍官說:“小人啓稟聖上,衛國侯爺已經命人去尋過,河上的吊橋無法行馬,此時河水暴漲,平日在河兩岸擺渡的船也無法行船。”

    “讓大軍原地休息一下,”世宗命身後的一個員將官道。

    這將官大聲應了一聲是。

    世宗馬往前走,跟上官勇派來的中軍官說:“你帶朕去前軍看看。”

    中軍官上了馬,跑在了世宗的前面。

    上官勇這時帶着前軍陣裏的將官還站在向南河前,順着向南山脈蜿蜒向南的這條大河,這會兒水流聲如同雷聲咆哮,萬馬奔騰一般。

    世宗到了向南河前,下了馬,跟迎到他身前的上官勇道:“地方你都看過了?沒有地方可讓大軍渡河?”

    上官勇搖頭,手指着河面跟世宗大聲道:“聖上,這會兒就是有船,大軍也過不去。”

    世宗看看因大雨而暴漲了的河水,說:“繞路而行呢?”

    上官勇抹一下臉上的雨水,道:“聖上,那就得多行五天的路了。”

    別說是五天,就是一天,世宗現在也耗不起。

    上官勇衝身邊的一個將官說:“你放一艘船。”

    這將官帶着一隊兵卒,跳下了河堤,將一艘泊在河灘上的船推到了河裏。

    世宗等人在岸上眼睜睜看着這條不算小的船到了河裏後,被幾個浪水一打,馬上就翻倒在河水裏,被湍急的水流帶着往南去,眨眼的工夫就不見了蹤影。

    上官勇跟世宗說:“聖上,現在無法行船。”

    世宗說:“你的意思是等?”

    上官勇說:“還是等雨小一點後再行軍吧,臣問過這裏的老船工,雨停之後,這河的水就會下去了。”

    “你知道這雨什麼時候能停?”世宗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搖頭。

    “那橋呢?”世宗道:“你帶朕去看。”

    上官勇擡頭看看世宗,世宗這會兒穿着蓑衣,吉和還給他打着傘,世宗的身上看着卻還是溼透了,臉色發白,氣色看上去很差。

    世宗說:“衛朝,你沒聽到朕的話?”

    “聖上,請,”上官勇把手往前一伸。

    一行人又到了向南河的渡橋前,一座吊橋懸在河面上,疾風驟雨中,這橋大幅度地左右搖晃着,不要說馬了,就是人也走不過去。

    世宗站在橋前面沉似水。

    上官勇說:“聖上,臣問過這裏的老船工了,這橋……”

    “等雨停吧,”世宗沒等上官勇說完話,便道:“過不去,強求也沒用。”

    上官勇忙道:“臣遵旨。”

    世宗嘆一口氣,跟上官勇說:“照這樣下去,大軍何時才能到南陽城?雲霄關那裏還能等我們幾時?”

    上官勇往世宗的跟前走近了幾步,小聲道:“聖上,衛國軍本就是重裝鐵騎,行軍的速度快不起來。”

    世宗說:“你讓兵將們把身上的盔甲都扔了嗎?”

    上官勇搖頭道:“聖上,臣想是不是讓一隊人馬先行?後軍帶着軍中的輜重,先行的兵馬全部輕裝,這樣至少有一隊兵馬可以先行趕到雲霄關去。”

    “你是說讓他們連南陽城都不用去,直接去雲霄關?”世宗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說:“大軍在路上還要等糧草,先行的這隊人馬自帶乾糧,不必再管糧草的事。”

    世宗在河堤上踱了幾步,重重地嘆了一口氣。

    上官勇說:“這支兵馬去了雲霄關,無法解雲霄關之危,但至少能讓風大將軍有喘息的機會。”

    “誰帶這支軍先行?”世宗問上官勇道。

    上官勇忙道:“這個臣不敢作主,請聖上定奪。”

    世宗停下腳步,看着奔騰南下的河水發了一會兒愣,突然就問上官勇道:“這是你上官勇的意思,還是老四的意思?”

    上官勇沒在第一時間回世宗的話。

    世宗說:“朕知道老四現在經常找你說話,跟朕說實話,分兵這是誰的意思?”

    上官勇衝世宗躬身道:“聖上,這是臣一人的意思,與四殿下無關。”

    “那他找你做什麼?”

    “四殿下對軍中之事所知有限,所以他找臣去問。”

    世宗盯着上官勇看了一會兒,上官勇這會兒全身上下透溼,但一身戎裝的大將軍,就是這樣淋着雨,也不見狼狽。

    “聖上,”上官勇說:“臣不敢欺瞞聖上。”

    “回去吧,”世宗道:“今晚大軍就在這裏安營紮寨好了。”

    上官勇和衆將官異口同聲道:“臣遵旨。”

    世宗轉身下河堤時,還踉蹌了一下。

    上官勇伸手扶了世宗一把,輕聲道:“聖上小心。”

    大雨之中,世宗看看上官勇扶着自己的這隻手,目光晦暗不明。

    上官勇也只扶了世宗這一下,在世宗站穩身體之後便鬆開了手,往後退了一步。

    吉和趕上前,伸手要扶世宗下河堤。

    世宗甩開了吉和的手,說了一句:“不必了。”

    “橋要倒了!”這個時候,有將官大喊了一聲。

    衆人一起回頭,就看方纔在風中搖擺如同鞦韆的吊橋,這會兒斷成了數截,斷橋掉進了水中,濺起了幾丈高的水花,被水一衝,很快就如同先前的那艘船一般,瞬間消失在衆人的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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