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勇就是坐在這間屋中,也還是能聽到關外沙鄴人叫關的聲音,“他們天天這個時候,在關外叫陣?”

    安元志點頭,說:“這不快到睡覺的時候了麼,讓你沒好覺睡唄。”

    上官勇看着安元志。

    “風光遠有一對雙胞胎的兒子,還有五個女兒,其中三個已經出嫁,都沒有遠嫁,就嫁與了他軍中的將領,”安元志跟上官勇說道:“這一次沙鄴大軍來犯,風二公子死在了黃沙寨,三個姑爺也都戰死了,風大公子被沙鄴軍所俘,天天被沙鄴人拉到軍前一頓打。”

    上官勇這會兒能明白,風光遠方纔在席間聽到沙鄴人的擂鼓吹號聲,爲什麼要手抖了,想必這會兒風大公子又在陣前受刑了。

    安元志的頭探向上官勇這裏,說:“風家的這兩位公子膝下都還無子,我聽說風夫人已經命人給兩個兒媳把過脈了,兩位少夫人都沒有身孕,姐夫,這風家眼看着就要絕戶啊。”

    上官勇說:“三位小姐也無子嗎?”

    安元志搖頭,說:“所以我說他風家要絕戶呢。”

    上官勇嘆道:“怪不得我離開帥府時,聽到後宅有哭聲。”

    “哭,”安元志說:“風夫人那雙眼睛估計是哭瞎了。姐夫你沒看到,風大公子已經被打得沒人樣了,左半邊還是右半邊臉被烙鐵烙過了,反正他原來長什麼樣,現在是一點也看不出來了。”

    上官勇說:“受刑這麼久了,他還能活着?”

    “藏棲梧那個老不死的不讓他斷氣啊,”安元志恨道:“反正讓他吊着一口氣,***,不如讓他死了呢!老不死的,他最好不要落老子手裏,不然你看老子怎麼弄死他!”

    “風光遠沒想過去救他兒子?”上官勇問道。

    “風夫人都在帥府的門楣上上過吊了,他手下的那些將官,差點沒跪死在帥府門前,風大將軍死活沒答應啊,”安元志說:“姐夫你也看見了,這人的頭髮全白了。”

    上官勇沒吱聲。

    安元志接着道:“我帶兵來雲霄關的時候,風夫人帶着五位小姐,兩位少夫人,跪在我面前求我,可聖上有旨,我不能出關啊。”

    上官勇道:“你當然不能出關。”

    “所以我說我那會兒想死的心都有呢,”安元志說:“你要說感同身受,我他媽只要把風大公子想成平寧,我就明白風家人現在心裏是個什麼滋味了。風家兩位待字閨中的小姐也對外說了,誰能救她們的兄長,她們姐妹願意一同下嫁,做妾都願意,現在這條件已經變成,誰能讓她們的大哥死,她們就嫁了。風家的這兩小姐素有美貌之名,動心的人不少,可誰也沒本事出關去救人啊。姐夫,你說這他媽叫什麼事啊?”

    上官勇嘆氣。

    “落藏棲梧手裏的那個要是平寧,我安元志拼着一死也會出關去的,”安元志說:“去***聖旨吧。”

    “他若是出關,雲霄關若是有失,那不光是他風家,跟隨他的人都要遭滅頂之災,”上官勇沉聲道:“風光遠不能光想着自己的兒子。”

    “扯吧,”安元志說:“那個不是平寧,姐夫你當然能這麼說。”

    上官勇沒辦法跟安元志說這種事,畢竟被綁在雲霄關外的那個人不是上官平寧,他現在說什麼,都是站着說話不腰疼。上官勇再想一想,若真是他那個胖乎乎的小兒子被俘了,他能做到風光遠的這個地步嗎?上官勇想不出答案來,有些事,只有真正遇上了,你纔會知道自己會做何選擇。

    “不過平寧不會是風大公子的這個命,”安元志突然又自言自語道:“有我們這麼多人護着呢,小胖子這輩子一定順順利利的,不然我姐一定活不成。”

    沙鄴人的叫關聲,一秒也不停歇地從外面傳進屋中,安元志煩燥之下,走到了半開的窗前,把這扇窗戶大力地關上了。

    中軍官這時在門外道:“侯爺,五少爺,小的送飯來了。”

    “進來,”安元志應聲道。

    中軍官拎着一個食盒走了進來。

    上官勇沒讓這中軍官把飯菜從食盒中拿出來,看着這中軍官把食盒放到了桌上後,上官勇說道:“你也下去用飯吧,這裏不用你伺候了。”

    中軍官看安元志。

    安元志衝自己的這個手下揮一下手,說:“下去吧。”

    中軍官這才退了出去。

    安元志走到桌前,打開了食盒,把裏面的兩菜一湯和兩大碗米飯一一拿了出來,跟上官勇說:“姐夫用飯吧,我們現在說什麼都是廢話,聖上不到,我們什麼也做不了啊。我跟你說姐夫,你帶着十萬兵馬來了,也就是給雲霄關的人壯壯膽子,其他什麼用也沒有。”

    上官勇扒了一口飯進嘴。

    安元志說:“那個夏景臣死了沒有?”

    “不知道,”上官勇道:“我在南雲關就帶兵先行了。”

    “不是,”安元志說:“幾千裏地走下來了,你們還沒把夏景臣弄死?”

    “五殿下把他要到自己的身邊去了,”上官勇道:“劉高正也巴不得五殿

    下這樣做。”

    安元志把手裏的筷子往桌上一扔,說:“聖上就不懷疑他白承澤突然要一個將軍的用意?”

    “聖上什麼也沒說,”上官勇說。

    “怎麼能什麼也不說呢?這明擺着事兒不對啊,”安元志急道:“聖上老糊塗了?他不知道白承澤沒安好心呢?”

    “你要聖上怎麼做?殺了白承澤?”上官勇小聲道:“大戰在即,聖上還能有什麼心力去管皇子之間的內鬥?”

    “那白承允呢?”安元志道:“他在幹什麼?他自己的皇位他自己不着急?”

    “四殿下現在天天跟在聖上的左右,”上官勇說:“就待在聖上的身邊,他能做什麼?隨便說一句話都不可以。喫飯吧,你不餓?”

    “沒胃口,”安元志皺眉說:“這麼多天,我就沒遇上一件好事。”

    “我們替四殿下Cao心有什麼用?”上官勇把安元志扔桌上的筷子拿起來,遞給了安元志,說:“能做的我們都做了,接下來就看他自己的了。”

    “他沒這個命,”安元志接過筷子,跟上官勇把手一甩道。

    上官勇說:“什麼命?”

    “就他這磨磨唧唧的Xing子,他還想成皇?”安元志說:“做夢吧,他沒這個命!我姐這一回一定白瞎,姐夫你看着吧。”

    “你……”

    上官勇剛說了一個你字,安元志就衝門外吼了一句:“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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