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在男生宿舍，雖然學校放寒假，一些學生沒離開學校也正常，宿舍照常開飯。只是只有於子堯一個人在，滿屋的煙霧繚繞，嗆得阮塵睜不開眼。
地面上更會丟了一堆的菸頭。
於子堯精神很差，坐在牀邊，繼續抽着煙。
見他這幅樣子，阮塵心裏都難受，拍了拍於子堯肩膀，說道：“別想了，反正你沒媽的時候，這二十多年也過來了。”
“老大，你可真不會安慰人。”
阮塵訕笑了兩聲，相當尷尬。他一向不會安慰人，更別說於子堯這事了。該誰，恐怕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我想問問，如果是你，你會怎麼辦”於子堯問。
阮塵不禁撓撓頭，在想該怎麼說。換位思考，如果他是於子堯，只可能更恨趙瑜。那可是於子堯剛出生兩個月，還沒斷奶呢。他母親就因爲錢，跟另一個男人跑了，撇下他和他父親不說，還理直氣壯罵他父親不像個男人，沒本事沒能耐。
童年不愉快的人很多，向阮塵自己，孤兒也很多，向洢水和千蝶。千蝶不談，不知道爲什麼成爲孤兒，但是洢水的情況阮塵知道。洢水的父母是軍人都犧牲了，丟下她一個人進了兒童福利院，後來被領養。
阮塵相信，千蝶的父母一定也是出於無奈，纔將她送進孤兒院的。沒有哪個母親捨得自己的骨肉。
可趙瑜不一樣，爲了物質享受和虛榮，兩個月兒子都能不要。換誰，都很難接受，更別提原諒了。
“你別問我，問你自己，這種事別人說了也是別人的意見，我畢竟不是你，不知道你心裏想什麼。你想原諒她嗎”
“我不知道。”於子堯說，他從昨天就在想這事，一晚上抽掉了五盒煙，也想不明白。
“你恨她嗎阮塵問道。
“恨”
“那我可以告訴你，昨天下午的時候，趙瑜就被趕出施家了。她現在一無所有，也算是報應吧。”阮塵說道。
“我知道。”於子堯低着頭，菸灰落在鞋面上，他也沒察覺，盯着地面神情呆滯，接着說道：“昨晚她想跳河自殺，被詩盈盈救了下來。帶她來找過我，想求我原諒她。”
還有這事
阮塵有些意外，不知道詩盈盈怎麼也參與進來了。事實上，詩盈盈已經從於子堯這裏得知了事情的經過，也看到趙瑜被帶回百川大酒店後，失魂落魄離開的樣子。
她有些擔心，纔跟去看看，結果沒想到趙瑜真要跳河。
詩盈盈攔下了趙瑜，見她那個樣子於心不忍，又被趙瑜哀求着幫忙，纔將她帶來找於子堯。
“告訴你父親了嗎，你要是不知道該不該原諒她，就讓你父親決定。”阮塵說，這事怎麼說都不好說。
說不原諒，可於子堯怎麼想的，他不知道。要說原諒，於子堯父親那邊呢，會不會也願意原諒趙瑜呢。更何況，於子堯家的情況很複雜，因爲趙瑜不止他這一個兒子，還有個年世成
兩人不是一個父親，年世成那邊什麼意思，也不好說。萬一年世成父親原諒趙瑜，於子堯父親也原諒，那這兩家必然又得幹起來。
這很難說，阮塵想不出該怎麼辦。
&nbs
p;“沒有，我不敢告訴他，父親身體一直不好，有心臟病，就是因爲她，我父親纔會這樣。”於子堯想起父親，臉上便蒙上一層煞氣。當年他小時候見過父親任何整日酗酒的，就是那段時間的墮落，搞的身體各種病症。
見到他這個樣子，阮塵心裏都憋得慌，跟着一起發愁。
他不願見到好兄弟這麼痛苦，也又不知道該怎麼安慰，坐在於子堯對面，想了半天，才說道：“你想聽我的意見嗎如果是我的話，我願意給她一個機會，如果她真心悔過，不再向以前那樣的話，我願意原諒。因爲她畢竟是你親生母親。你要是實在做不了決定，還是告訴你父親一聲，讓他來決定。畢竟，當年你還小，最受傷害的是你父親。”
於子堯繼續低頭抽菸，原本他並不糾結，因爲壓根沒想過會不會原諒趙瑜。可昨天下午詩盈盈帶着趙瑜來的時候，他又心軟了。
趙瑜跪在他面前，扇自己耳光，求他的原諒。人心肉做，於子堯雖然很透這個女人，可看到趙瑜那個樣子，心底還是會不忍。
他的童年就是在父親的酗酒和謾罵毆打中渡過的，所接受的一切教育，都源於他父親。所以他痛恨趙瑜。可趙瑜畢竟是他親生母親，那一跪，勾起了他心底所有的委屈傷痛，躲在宿舍哭了好長時間，不知道該不該原諒。
“你說的對，應該讓我爸決定。他原諒我就原諒，他若不原諒我也不會原諒，你說得對，反正我這二十多年沒媽也過來了。”於子堯說。
阮塵點點頭，起身打開門窗透風，順便問道：“年世成人呢”
“不知道，他昨天就沒回來，從百川大酒店就離開了。”於子堯說，他哪有心情管年世成去哪了，昨天喝了那麼多，並沒在百川大酒店客房呆多久，就回來了。當時就看到年世成先他一步離開的。
“想必，他回家了吧。”於子堯說道，丟掉菸頭，起身提起行李箱。接着說：“老大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
“回家告訴你父親”
於子堯點頭。
“好好跟叔叔說，別刺激到他。走吧，我也要回家，一起走吧。”阮塵說道，離開潼關大學，便於於子堯分開了。
於子堯回家跟他不一路，阮塵重新打車回到家，看到他母親何慧潔就沒好臉色。
還生氣呢
阮塵苦笑，舔着臉說：“媽，還生氣呢”
何慧潔翻白眼看向一旁，不理他。千蝶坐在一旁，可乖了，給乾媽削着蘋果，還切成一塊塊的，用牙籤插着放在盤子裏。
“你都不如千蝶，還知道回家”
“那是，乾媽我好吧”千蝶得意的說，不忘趁機表現自己。
“媽，我知道錯了，玲玲打電話告訴我她出去玩，我就趕緊回來陪你了。咱別再家裏悶着，後天晚上我公司開聯歡會，一起去吧熱鬧熱鬧。”阮塵白了眼千蝶說道。
“你公司聯歡會我去幹什麼，不去”何慧潔跟阮塵置氣，依然在埋怨阮塵傷害了蘭若辰，多好的兒媳婦，就讓他給氣走了。她本來還想着抱孫子了，這倒好，孫子沒有兒媳婦也沒了，哪能這麼輕易順過氣來。
瞅着母親不肯搭理自己，走進臥室，阮塵苦笑。
看到阮塵喫癟，千蝶很會抓機會，說道：“看我的，我來說服乾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