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程的一路上,氣氛都比較嚴肅,饒是慕千君和蔡伊研費盡心思想要找些輕鬆的話題活躍一下氣氛,可礙不住其餘人等的不配合。
慕千雪全程冷臉,一言不發,任晗似乎也有些針鋒相對的意思,倆個女人同時玩起了高冷範兒,秦昊開了幾次口在慕千雪那兒碰壁之後也學乖了閉上嘴巴不再說話。
其實,慕千雪也遠沒有她表面上表現出來的那麼淡定,雖說閉着眼睛裝作假寐,但內心卻是十分的煩悶,甚至讓她有點喘不上氣來,飛機巨大的機艙在此刻防毒一個巨大的罐頭,將她緊緊地裹在裏頭。
忽的,胃裏好似掀起一陣劇烈的翻涌,讓她倉促的解開安全帶起身,一路跌跌撞撞的疾步跑進了衛生間。即便如此,她依舊面不改色,吭都不吭一聲,愣是讓無聊紛紛選擇睡覺的衆人沒有察覺到什麼異樣。
衝進衛生間,慕千雪幾乎是連門都顧不上鎖了,只是虛掩上,就整個人趴在馬桶上乾嘔起來,因爲宿醉的原因她並沒有胃口喫東西,所以吐出來的也只有清水。
胃裏翻涌的感覺漸漸平復下來,慕千雪也終於緩了過來,站起身子擰開水龍頭洗了把臉,然後看着鏡子中的自己發呆。
從父親離世,到萬人指責,再到身世曝光,這一個月內所發生的一切都彷彿走馬燈一般在她的腦海內不停地翻閱。
兩行清淚從眼角滑落,她毫無徵兆的就哭了出來,聲音中透露着爽快,她緩緩蹲下~身子,放肆地哭着,不再強迫自己扮演任何角色。
有些時候,在面對磨難和打擊的時候,人反而還能堅持。可當一切真正的過去,崩潰方纔到來。
洗了把臉,調整好情緒,慕千雪回到了座位上,表情依舊清冷淡漠,彷彿一切都未曾發生過。
只是,她不知道的是,可能所有人都沒有注意到,就在她抑制不住崩潰哭出來的時候,秦昊就站在衛生間的門口,和她僅僅咫尺之隔。
四個小時很快就過去,下了飛機,不知道何時秦昊弄來了兩輛車,他拉住了要離開的慕千雪,對任晗和蔡伊研幾乎是帶着命令似得口吻道:“麻煩替我送小君和媛媛回去,我和小雪有些事兒要辦。”
說着,不顧慕千雪驚愕,抗拒的表情連拉帶拽的把她弄上了車。
蔡伊研幾人也是目瞪口呆,不知道秦昊和慕千雪究竟是怎麼了,但是,她們包括慕千雪都可以清楚地感受到,此刻的秦昊似乎渾身都充滿了戾氣,讓人不禁一陣心悸。
車子駛離了機場,一路上路況還算不錯,街道很是乾淨,可能是因爲已經天黑,外加上這片區域本就屬於城郊,一點兒也不擁堵。
秦昊的舉動讓慕千雪有些煩躁,她開始討厭這個男人的自作主張,也開始討厭對他說不出拒絕的自己。
看着熟悉的道路,她冷聲質問:“你到底想要做什麼?”
“送你去見岳父岳母。”
“我不去!我不想見他們!”
秦昊稍稍停頓,開口道:“你想他們。”
慕千雪默不作聲,她覺得和秦昊擡槓沒有任何意義。
慕千雪依舊是不說話,她依稀記得年幼時那個空氣中飄蕩着淡淡甜味的午後,她騎在父親的肩膀上,母親站在父親的身旁,臉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三人一齊在遊樂場內玩耍,那段時光,無法忘卻。
眼看着車子就要駛入寺廟的後山,秦昊卻突然一腳剎車停下了車子,透過昏黃的路燈,慕千雪似乎可以隱約看到後山墓園內的點點星光。
“爲什麼不讓我下車?你的目的馬上就要達到了。”慕千雪很突兀的問道,帶着一絲怨氣。
秦昊笑了笑:“我能有什麼目的,讓你下車難道還能有什麼好處不成?不過,我只知道一點,如果你不想去見他們,就算我怎麼做,你都不會踏進那裏。其實我一直都覺得,電視劇裏頭男主角的做法根本就不適合帶入到現實裏面,再說,我也不可能讓你一切都按照我的意思行動……”
慕千雪別有深意的盯着秦昊看了許久,最終還是說道:“回去吧,現在還不是時候,我會回來的。”
回去,自然是指回家,回來,則是墓園。
秦昊沒有再說話,發動汽車直接下山,一路朝市裏開去,來到了黃埔大橋之上。
看着窗外熟悉的景象,慕千雪不再胡思亂想,扭頭看了眼正在開車的秦昊,直至車子放慢速度駛入匝道,她終於忍不住了:“你帶我來這裏究竟想要做什麼?”
秦昊笑了笑:“我不是說過麼,我是你的丈夫,有義務幫你分擔一些東西。而且,我需要確認一件事情。”
說着,他將一份文件遞到了慕千雪的手中,又道:“本來,我是準備等到過幾天你情緒稍微穩定一些再給你看的,但是,我覺得,有些東西還是得當斷則斷,現在給你看了,也算是下一劑猛藥,絕了你的念想。精神緊張造成的神經性嘔吐並不是什麼大問題,只需要好好休息便可,不過,我認爲你不主動解決這些事情,肯定做不到好好休息。”
快速的翻看了手上的文件,慕千雪緩緩擡頭,令秦昊驚訝的是,她似乎並沒有什麼驚訝的地方,將文件扔到了一邊,慕千雪擡頭看向秦昊:“你準備怎麼幫我?”
秦昊愣了一下,還是老老實實的說出自己的心裏話:“盡我一切所能。下車吧,在我把我想做的做完之前,我是不會走的。”
若是在夏天,這裏應該會有不少觀光遊覽的遊客,可現在偏偏已經入冬,又是深夜,橋上連行駛的車輛都非常之少,更別說行人了。
秦昊打開車門,一陣冷風便灌了進來,十二月的寒風可不容小覷,體質本就較弱的慕千雪不自覺的有些哆嗦。但是,她依舊跟着秦昊下車,朝橋邊的欄杆走去,在路燈的映照下,二人的身影被拉長。
她披散着頭髮,江風吹風,將她打理整潔的髮型給破壞的亂七八糟,哆嗦的更厲害了。秦昊將身上唯一一件還算厚實的外套脫下,披在慕千雪的身上,效果應該還算不錯,至少她沒有拒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