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是天生麗質,什麼叫不施粉黛便可豔壓羣芳,恐怕此時黎南謹的心中,王瑞儀大概剛好詮釋了這兩句話。
黎南謹似乎發現,自己先前對王瑞儀的厭棄嫌惡,都在這一瞬間化作一股青煙,消失不見了。
“你那日入府時的裝扮,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關於黎南謹的這一問題,王瑞儀也早就備好的說辭,就見王瑞儀面上做出一副羞愧的神情。
“回稟王爺,妾身自幼不大喜歡胭脂水粉的香膩氣味,故而平素便都是不施粉黛素面迎人的,只是進王府那日...”
講到這處,王瑞儀好似心懷感激似的,又開口道:“飛霞姐姐事先同妾身說,新嫁的女子有着一種說法,只要是由有着親緣關係的女子,爲新嫁之人上妝塗脂,日後就能一生幸福平安,飛霞姐姐也是想要妾身討了這個喜,故才親自給妾身上妝,飛霞姐姐她待妾身很好,可惜現在她卻受了重傷,無法下至牀榻。”
王瑞儀說完,還很傷心的留下了幾滴眼淚。
清楚了王瑞儀那日的妝容,全是由王飛霞所謂,黎南謹又想起王飛霞兩天前,好像還狀似無疑的跟自己說,王瑞儀本來就是個愛濃妝豔抹的人,過去她在王宅的時候,想要勸阻都不曾奏效。
黎南謹也正是因着這個原因,認爲王瑞儀是個庸俗不堪的商賈之女,對她的厭惡也是與日加深。
如今事實被挑明瞭,黎南謹自是有了幾分自己的思量,而且不用再多查證分毫,明擺着就是那王飛霞妒忌王瑞儀的美貌,這纔在暗中陷害她出洋相。
先是給王瑞儀畫了那樣一張引人作嘔的妝容,使得黎南謹第一次見王瑞儀,便對其十分厭棄。
隨後又在自己得寵後,在黎南謹耳邊吹吹枕邊風,讓他徹底對王瑞儀失去了寵幸的心思。
這些事情放在王飛霞身上,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黎南謹回想起早前他與王飛霞母女暗中密謀之時,這王飛霞經常會說出一切大膽而狂妄的想法。
他那會就覺得這個女人不容小覷,現如今黎南謹思前想後的,將發生的一切都疊加到一起,反倒更是證實了王飛霞是個心思極重的。
不過王飛霞此刻重傷在牀,黎南謹心中那升起的氣火,也慢慢抵消了一二,誰讓這個女人居然敢戲耍自己,活該她被捱了那頓板子。
示意廳中幾個位分高的妻妾落坐,黎南謹便先自顧自的端過下人承上來的茶盞,輕輕品飲着。
楊雨婷自進入廳內時起,心裏就變得相當忐忑,這會子坐下了,她面上更是透着些不自然。
黎南謹放下手中的茶盞,轉眼看向左手邊的楊雨婷,“既然婷兒也在場,不如你來
先說說,這一切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沒了最初緊張壓抑的氛圍,黎南謹說話的語氣,也比楊雨婷預計的要溫柔平易了許多。
楊雨婷從座位上起身,朝着黎南謹一福身,才緩緩道:“回稟王爺,事情是這樣的,臣妾一早便相與剛進府的兩位妹妹親近親近,就趁今日得了空閒,想着先去探望一下王貴妾,跟她說說話。可誰曾想,那王貴妾驕縱囂張的很,她還指着臣妾破口大罵,說臣妾不過是一個不受王爺您寵愛的側妃,即便有着側妃的位分,也根本不配和她相提並論。臣妾的脾氣王爺是知道的,況且臣妾好歹也是堂堂的側妃之尊,又豈能讓一個妾室這般辱罵?臣妾氣不過,便出口和王貴妾理論了幾句,但王貴妾卻說臣妾沒有您的恩寵,就算是有着側妃的位分,也什麼都不是,若是臣妾惹惱了她,她就讓王爺廢了臣妾的位分。王爺您給臣妾評評理,王貴妾這樣大逆不道的話,臣妾哪還有道理能在忍下去?所以臣妾就叫下人,給王貴妾上了板刑。”
說完這些話,楊雨婷彷彿還是覺得委屈,又不甘的嘟了嘟脣,“其實臣妾本來想着,她若是知錯求饒了,臣妾是不會再多打下去,畢竟府裏難得又能有一位讓王爺稱心的妹妹。只是叫臣妾想不到的是,王貴妾始終不肯求饒不說,還在行刑的過程裏,滿口叫罵着污言穢語,簡直是什麼話不堪,她專門挑着那些說。而且那些叫罵的言語,怕是市井之徒都未必能罵的楚,着實是失了她貴妾的身份...”
至於下面的話,自然不用楊雨婷再多說什麼。
反觀黎南謹聽到了楊雨婷的這一席話,心下原本對王飛霞的那幾份不滿,也徹徹底底的轉變成了震怒。
尤其是當楊雨婷說道,若是惹惱了她就讓黎南謹廢了楊雨婷。
想她王飛霞一個妾室,竟敢叫囂出讓一個王爺廢了自己側妃這樣的渾話,真不知這王飛霞是吃了什麼熊心豹子膽,敢去命令他堂堂王爺這麼做?
大黎皇室在如何高貴,但也始終要遵循着大黎的律法行事,即便是身爲帝王的黎皇,想要廢掉一個妃子,也得是在那妃子犯了什麼彌天大過之下,方可廢黜了她的位分。
而這王飛霞是什麼身份,什麼地位?她一個下賤的妾室還敢大言不慚的說出這些話,這分明是觸及到了黎南謹對她容忍的底限。
本來黎南謹還覺得王飛霞雖說是有些膽大妄爲,但也實則與尋常女子處處小心翼翼的做派相悖,他覺得這樣的女子倒也有着幾分可愛。
可惜經此一事後,估計王飛霞在黎南謹心中的形象,早已是一落千丈了。
不過這件事情,他也不能光聽楊雨婷的一面之詞,也得看看其他人的說法纔是。
於是黎南謹又轉眼望向當時也在場的顧似君和王瑞儀,“聽聞你們二人那會也在場,楊側妃所說的是否與你們看見的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