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室內，有星火忽亮忽滅。
厲封擎覺得異常的煩躁。
他將沒有吸完的煙掐滅，從沙發上站了起來，走到窗邊，想要拉開窗簾，手碰上幾秒鐘，又落下。
黑暗，讓他有安全感。
門口響了三下敲門聲，蔡憧走了進來，“老大。”
厲封擎沒有說話。
蔡憧猶豫了片刻後，謹慎開口道，“路小姐希望能夠和顧安歌留下一些回憶，一個月爲限。”
厲封擎又從煙盒裏拿出一根香菸點燃，狠狠的吸了一口，心口的那股火依舊沒能有丁點的緩解。
他眸色又暗又沉，像是一道凜冽的寒芒，哪怕蔡憧無法看清楚他，依舊能夠感受的到壓迫和緊張。
“你膽子越來越大了。”
厲封擎語調極淡，深不見底的眸和吐出的煙霧都變成了黑色。
蔡憧扯脣笑了一下，“還不是老大您慣的。”
厲封擎隨手拿起菸灰缸，朝他砸去。
蔡憧不躲不避，任那尖銳的瓷器準確的打破了自己的額頭。
他忍痛低聲道，“老大，我不懂，你明明已經對路小姐動搖，爲什麼還要這麼剋制糾結，路小姐她……很好。”
厲封擎又將沒有燃盡的煙按滅，用力的揉着太陽穴。
他沒想過對蔡憧動手，但是每年一旦接近那個日子，他就變得不像是他了。
彷彿身體裏關着一頭危險的兇獸，一到那個特定的時間裏，必定會闖出來咬死一些人，以換取靈魂360多日的安寧。
“你知道我是因爲什麼。”
厲封擎煩躁的沉聲說。
蔡憧有些不忿，“我當然知道，可是你這麼爲難折磨自己，大小姐她知道嗎？她心疼過你嗎？她哪怕有路小姐對你的十分之一，我今天就不會一而再的爲路小姐爭取機會，你跟大小姐認識多久，和路小姐又認識多久，但是能給你安定的，是相識短暫的路微深！老大，你的堅持不可笑嗎？”
蔡憧暗罵自己，太他媽娘們了啊。
可是，厲封擎對他來說，亦師亦友亦兄，他跟了厲封擎這麼多年，早已經把他當做最親的人。
誰能忍心讓自己尊重敬仰的親人受苦？
就像路微深說的，真遇到事情，有幾個能做到幫理不幫親？
厲封擎深邃的眼眸不動聲色的暗了下來。
腦海裏，再次不可抑制的出現了路微深那張看着他時，永遠都笑容燦爛的臉，和透亮如晨星般璀璨的眸子。
時鐘滴答滴答，時間悄然流過。
“去包紮一下。”
厲封擎解開了一粒袖口，五官也沉靜下來。
蔡憧站的腿都麻了，聽到厲封擎說話，他還有點兒恍惚，幾秒鐘之後才緩過神來。
他也不動，語氣還帶着犟勁兒，“那一個月，你給不給啊？”
“你真是被她傳染了。”
這個“她”指誰，他們倆心知肚明。
蔡憧不服氣道，“路小姐多討喜啊。”
“爲什麼是一個月？”厲封擎沒理會他對路微深腦殘粉似的誇讚。
蠢包子一個，哪討喜了，討喫還差不多。
蔡憧鬱悶的說道，“因爲一個月後，就是大小姐生日了，你哪還有心思跟路小姐在一起。”
話一出口，還有一抹爲路微深抱屈的意味。
“行了，出去吧。”厲封擎淡淡道。
蔡憧愣了愣，突然露出笑臉，“那你是答應了？”
“滾！”
“哎，這就滾這就滾，老大，你就乖乖當一個月樸實無華的顧安歌吧，至於厲封擎這個變態腹黑佔有慾強的男人，我會給他編一個完美的理由讓他立刻馬上消失30天！”
話落，迎面又砸來一個物件。
這回，是一個柔軟的抱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