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先生,”電話裏,彼得醫生語氣很急,“您需要儘快過來一趟,Ta又不配合治療,還在發脾氣。”
“知道了。”厲封擎眉宇緊皺,眸色陰沉。
掛斷電話後,他撥了蔡憧的號碼,“去醫院。”
“是。”
……
紋身的過程中,有一陣是非常疼的。
陳技師一邊細細的弄着,一邊微笑着跟路微深解釋,“麻藥勁兒也就能挺一時,還影響效果,麻煩路小姐忍一忍。”
“嗯。”路微深低聲應了,看起來沒什麼精神。
陳技師又笑了一下,“我還沒見過厲總帶哪個女人來這裏呢,看來路小姐對厲總來說,還是很特殊的。”
她的笑容和話裏的微諷讓路微深聽起來很不舒服。
但是她現在也沒有心情去跟無關的人閒扯一二。
所以就閉上眼睛。
陳技師也不在意,繼續道,“仔細瞧路小姐的五官,和大小姐竟然有幾分相似。哦,路小姐可能還不知道大小姐是誰吧,她是厲總的青梅竹馬,也是厲總放在心尖上的人,院子裏的梧桐樹,就是厲總親自爲大小姐種的,因爲大小姐喜歡……”
“陳小姐,你既然那麼得意厲封擎的話,與其來用語言刺激我這個替代品,不如去跟你所謂的大小姐爭一爭。真能得到厲總的青睞,你就是喜歡狗尾巴草,相信厲總也能滿足你的。要不,你也按着你們大小姐的樣子去整個容?”
陳技師滯了滯,臉色變得很不好看,可也沒再說什麼,專心致志的給她紋身。
路微深原本無心與她口舌之爭,很沒意思。
但是她一口一個“大小姐”讓路微深越聽越心煩。
不論是厲封擎的摯愛,還是那棵梧桐,無不提醒着路微深,她只是一個身份尷尬的贗品。
這些她自己知道是一回事,由另一個不相干的人反反覆覆的說就是另一回事了。
她不是軟包子,任由誰都能拿捏。
漫長又疼痛的紋身終於熬過去了,陳技師也鬆了一口氣,似是討好,“很好看。”
路微深淡淡道,“謝謝。”
陳技師抿了抿脣,收拾好工具,“那就不打擾路小姐休息了。”
這次,路微深連個聲都沒給一個。
陳技師覺得難堪,拎着工具箱匆匆就走了。
她離開後,路微深趴在牀上動了動,又麻又痛的感覺從腰間的那一點迅速的朝四處蔓延。
不想去看那個紋身什麼樣子。
路微深覺得,哪怕只一眼,她就會徹底崩潰。
李姨輕輕的敲門走了進來,沉默了片刻後,道,“路路,你腰上的紋身不能碰水,你要是想洗澡的話……”
“李姨,”路微深低低的打斷她,“我好睏,想睡覺。”
“好,你睡,三少有事出去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回來,你能好好休息。”李姨忙道。
“嗯,謝謝李姨,晚安。”
“晚安孩子。”
李姨嘆了口氣,退了出去。
路微深又睜開了眼睛。
她沒有說謊,她真的很困很困,都困的犯惡心了,可是卻怎麼都睡不着。
像是一隻受傷後,連傷口都沒辦法自己包紮的小獸。
……
位於南郊的一傢俬立醫院。
厲封擎趕到的時候,已經深夜了。
他帶着蔡憧上了電梯,電梯到了3樓,門剛一打開,就能看到滿走廊的狼藉。
藥瓶,花瓣,針管……灑了一地。
守在最裏面病房門口的醫護人員一見到厲封擎,趕緊圍了上來,爲首的一位美國醫生一臉沉重,“厲總,我已經說過很多次,再牛逼的醫術碰到消極的病人也是束手無策,Ta的情況已經嚴重到不能再拖,如果再這麼反抗下去,Ta根本等不到合適的骨髓就已經……”
厲封擎的眉頭從接到電話開始就沒舒展過。
蔡憧上前一步安撫他,“抱歉,彼得醫生,我們會盡快解決。”
彼得動了動脣,最後只能重重的嘆了口氣。
厲封擎走到了緊閉的病房門口,裏面摔東西聲音還在繼續。
“老大,您要不要進去勸勸Ta?”蔡憧讓彼得他們先離開後,站在厲封擎身後,猶豫了一下,開口道。
厲封擎黑眸如晦,“有沒有……”
蔡憧明白他的意思,忍不住冷冷的勾了勾脣,“已經給大小姐打過電話了,她的態度還是跟以前一樣,不管、不理。”
厲封擎又擰了一下眉。
“老大,要我再聯繫一下大小姐嗎?”
厲封擎看了他一眼,“去買幾套玻璃杯,給Ta送進去,讓Ta砸。”
“知道了。”
這麼一砸,就幾乎砸到了凌晨。
Ta累了,也睡
着了,彼得他們趁機趕緊一擁進去做診治。
厲封擎站在門外看了一會兒,就轉身了。
折騰了一夜,他也疲憊不堪。
突然有一種想要抱着路微深睡到天荒地老的感覺。
厲封擎皺了皺眉。
什麼鬼。
……
路微深醒來的時候,天已大亮。
厲封擎一夜沒回來。
她坐在牀上迷瞪了一會兒,先去浴室洗漱。
腰間還斷斷續續的疼着。
路微深強撐着去忽視,走出了臥室。
李姨已經準備好了豐盛的早餐,見她下了樓,高興的朝她招手,“路路,你醒了啊,我還打算要去叫你呢,快喫飯,喫完飯上學。”
路微深站在樓梯上有幾秒鐘的恍惚。
她曾經無數次的幻想過媽媽還活着,也在這麼一個普通而陽光明媚的早晨,爲她做好早餐,嘮叨又慈愛的催促她。
不過……
十年前的事。
真的不只是一個人的傷。
掐了掐手心,路微深回過神來,走到餐桌旁坐下,輕聲道,“謝謝李姨。”
“千萬別跟我客氣,路路你不知道我有多想生個像你這樣的漂亮女兒,當初醫生把那個跟耗崽子一樣的臭小子送到我面前的時候,艾瑪,我都想塞回去重新生了。”
李姨一提到蔡憧,語氣嫌棄的不得了,但是那滿眼的溫柔和疼愛,卻怎麼都掩飾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