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每晚,他都會偷偷的過來親親她、抱抱她。
但那也只是在她睡着之後。
她沒想到,這還沒到她睡覺的時間,顧安歌居然就來了。
還撞到了她和靳榛擁抱的一幕。
不知爲何,比起和厲封擎做過的那些晦澀糟糕的事情,現在她和靳榛這麼單純的、沒有一丁點兒男女之間親密意味的擁抱,反而更讓她有一種被捉姦在牀的尷尬和難堪。
這是什麼鬼毛病?
路微深雖然在腹誹着,但是當她看到顧安歌那明顯一滯,又深沉到無法估測的黑眸時,心臟還是擰勁兒的疼了。
靳榛比她反應更大,猛地推開了她,還手足無措的向顧安歌解釋道,“你你你別誤會,我和深深什麼都沒有。”
路微深無力的看了忐忑不安的靳榛一眼。
要不要這麼害怕啊。
再說,經他這麼語無倫次的一頓解釋,原本就什麼都沒有的事反而顯得欲蓋彌彰了好麼?
靳榛見顧安歌只是冷冷的瞪視着他,也不說話,心裏一驚,他像抱着什麼至寶似的抱緊了路微深給他寫的歌,認真的保證道,“深深,我一定一定會努力的,”他小心的瞥了臉色已經不能用冷漠和難看來形容的顧安歌,還是勇敢的把話說完,“小時候是你罩着我,以後就由我來罩着你。”
路微深勉強的忽視着顧安歌的存在,對靳榛點了點頭,輕笑,“好啊。”
這回,靳榛的膽子已經花費沒了,他連看都不敢再看顧安歌一眼,直接貼着牆溜溜的走了。
還體貼的把門給關上了。
轉眼間,屋裏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路微深其實也不怎麼敢去看顧安歌那晦暗深黑的彷彿能滴出墨汁一樣的眸子,就只好把目光落在他手上拎着的外賣袋子上。
另一邊,是洗好的水果。
紫黑的葡萄連桿都被去除了,一顆一顆泛着晶瑩的水珠,渾圓可愛。
路微深的心情忽然變得很複雜。
柔軟有之,難過有之,澀痛有之,更多的還是疲憊的愧疚。
顧安歌不會不知道厲封擎對她做了什麼。
但是卻絕口不提。
路微深一見他如此,就很崩潰。
但是……
厲封擎就像是一個難以擺脫的魔鬼。
那天,在洗手間裏,他低沉冷酷的聲音一遍一遍的在她耳邊重複着,“你是我的,你是我的。”
她那時已經被折磨的破碎,只知道哭,但還是狠狠的回答他,“我不是你的,我是小哥哥的,我永遠都是他的。”
當他爆發的那一刻,好像是說了一句,“抱歉,以後不會再打擾你。”
路微深不知道該不該去相信。
但是她已經沒辦法按照小哥哥之前對她說的,向前看。
怎麼向前看。
她以爲自己已經接觸到了幸福的邊緣,可還是被迎面一擊。
說實話,她現在寧願小哥哥不再喜歡她。
讓他這般隱忍着,路微深只會比他更痛苦。
“要不……”路微深開口時,嗓音有些啞,話語,也說的艱難,“你也去找別的女人吧……”
“你說什麼?”他的眸光在劇烈的顫抖着,眉目明明看起來很平靜,可是那雙重瞳還是像透不進光的黑夜。
路微深在意識到自己說了什麼之後,也有些暗悔,可是也就僅存了片刻而已。
她微微蹙了蹙眉,“我……我跟你談着戀愛,卻和另一個男人……”
“你和靳榛什麼都沒有,我知道!”顧安歌冷聲打斷了她,語氣裏還有了一抹急。
路微深愣了愣。
以往不推都倒的醋罐子,今天居然被稀釋了嗎?這麼好說話?
但是……
“我和靳榛哥本來就什麼都沒有啊。”
靳榛哥?
顧安歌淡漠的眼睛裏冷冽了陰寒之色。
他忍不住又想起來靳榛臨走前說的那句話。
小時候是你罩着我,以後就由我來罩着你。
小時候……
他們很久很久以前就認識了。
那他的貓貓是不是……
不!
顧安歌命令自己不能再往下想。
他不能再懷疑貓貓對她的感情。
已經傷了她那麼多次,他不能再做出令自己後悔的事。
必須剋制。
他的眼眸裏翻滾了數次,最終被他壓抑成冷靜,“喫夜宵吧。”
顧安歌把食物都放在小餐桌上,路微深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
“我不是說我和靳榛哥,我說的是我和……厲封擎。”
路微深咬脣道。
顧安歌手上的動作一頓,“我不在乎。”
路微深苦苦一笑,“你不在乎?你看見我和靳榛哥關係好了都會生氣,厲封擎對我……你居然會說你不在乎嗎?”
顧安歌皺眉。
他不能再在貓貓面前表現出任何對厲封擎所作所爲不在意的事了。
貓貓有時很聰明,
一定會懷疑。
他回頭凝視着路微深,語調平緩,清晰,“只要你再去想,就好。”
“所以說,你是怕我難過,所以就忍着自己不去在乎?”路微深低低的說,手,卻攥緊。
顧安歌走了過來握住了她的手,把她緊攥的手打開,手心已經被她的指甲扎的有一道紅痕。
他輕輕的揉了揉,眼眸溫柔認真。
路微深呆呆的看着他,眼淚一下子洶涌而出。
除了牀底之外,顧安歌最見不了她哭了。
手指,揩去了她眼角的淚。
“貓貓,告訴我,你在想什麼?”
“我想厲封擎去死!”路微深哭了出來,“我想他去死,死一百萬次,我再也不想他出現在我的眼前,甚至是活在這個世界上,只要他活着,我就永遠都擺脫不掉他帶給我的噩夢!”
顧安歌緊緊的抱住了她,低聲哄她,“好,讓他去死,我想辦法讓他去死。”
後面那句話,路微深沒有聽清楚。
她已經只知道哭了。
哪怕眼淚流不出來,她也想把堵在心口的那種令她窒息的憋悶用這種方式發泄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