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微深怎麼可能不心痛。
但是,禇煒彤對褚離來說,就彷彿是一塊兒石頭死死的壓着他,什麼時候碰一下,就能夠讓他鮮血淋漓。
她不能讓褚離隨時都陷進這種危險之中。
這一次,僥倖的逃過一劫。
那下次呢?
下下次呢?
誰能保證這份幸運會一直跟隨着他?
路微深無法接受她認來的,自己都不捨得打一下罵一下的兒子,就這麼被別人牽着情緒走。
所以,她現在必須狠心一點兒。
顧安歌在看見路微深放在腿上的雙手緊握成拳,還在微微顫抖的時候,就明白過來怎麼回事了。
他的心裏不由得嘆息。
看起來是貓貓在教訓褚離。
可是,都不用仔細去探究,就能發現,褚離傷一分,貓貓就會傷十分。
但是,路微深的顧慮,他也有。
所以,顧安歌不動聲色的往後退了一步,撫摸上了她的後背,像是給她安慰給她力量。
路微深只覺得背後一暖之後,心裏也暖了。
小哥哥懂她。
可是褚離已經被她嚇得不懂了。
他生生的把針頭給拔了出去,帶出了一股子血。
顧安歌只覺得貓貓的身體一繃,然後又控制不住的輕顫起來。
他沒覺得男孩子出點兒血是什麼大不了的事。
反倒是想起了貓貓曾經也有過這麼衝動的時候。
這兩個人,某一方面還是很像一對兒親生母子的。
“媽,”褚離急道,“我做錯什麼了?你說,我改,你不能不要我。”
路微深快要心疼死了。
但她還是強忍着把褚離抱進懷裏肆意安慰的衝動,冷着臉道,“因爲我覺得,在你心裏,禇煒彤比我重要。”
褚離睜大眼睛,“怎麼會?”
今天如果不是他執意的完全的在禇煒彤的面前維護着路微深,也不會激怒禇煒彤說出那些話來。
她說,別把她惹急了,否則,她就去跟路微深說,顧安歌就是厲封擎,那麼,路微深怎麼可能容忍的了自己認來的兒子一而再的欺騙自己呢?就怕到時,路微深自己都瘋了吧。
禇煒彤說的沒有錯。
路微深現在有多麼的信任他和顧安歌。
當她知道實情的那一天,就會有多麼的恨他們。
而褚煒彤的性子很渣,或許,她真的會衝動之下對路微深說出真相。
他之所以暈倒,是完全不敢想象,真的到了那麼一天,他失去了路微深,會怎麼樣。
但是這些,他都不能和路微深說。
一個字都不能說。
顧安歌從他的眼神裏就明白了他的爲難。
眉頭皺緊。
禇煒彤的手裏始終握着這麼一個把柄,不是什麼好事。
“不會嗎?”路微深沒有注意到一大一小兩個男人那埋藏在黑暗之處的心思,只是低着頭,自嘲的笑了笑,“褚離,我失去過一個孩子,總覺得上天在那個時候把你送到我身邊,是對我做出的補償,我自認爲不是一個合格的媽媽,但是對你,我也是傾盡全力的,可是,你卻還是被禇煒彤影響,我這人,眼睛裏不容沙子,你和禇煒彤的關係對我來說,無非就是她有個挺不錯的肚子,生下了我的兒子,你現在是我的,但是,你不這麼想對不對?你還是把她當媽媽的。”
路微深紅着眼眶大聲打斷他,“我不用你做別的,我就想以後能夠讓你情急之下暈倒的只有我,別人誰都不行!”
褚離愣住。
顧安歌也是一怔。
路微深這句話,說的很幼稚,很好笑,就像是一個沒長大的孩子,在霸道的宣佈着自己對一個玩具的所屬權。
但是,也就是這麼一句在其他時間聽起來足以讓人失笑的話,卻在這個時候,讓他們兩個人的心狠狠一暖。
褚離忍住要奪眶而出的眼淚,下了病牀,站在路微深的面前緊緊的抱住了她。
多少次了。
他冰冷的心就被眼前這個不精明,脾氣也算不上多好的小女人給固執又強勢的劈開一道裂縫。
然後照耀進了署名叫路微深的光芒。
“媽,我錯了。”褚離埋頭在她的肩窩處,連聲說,“我錯了,我錯了,我錯了,這樣的事,僅此一次,我再也不會被禇煒彤影響了,以後暈倒也只爲你。”
“滾蛋!”路微深拍了一下他的後背,眼淚砸在了他的肩上。
不重,但也不輕。
像是要散發自己的怒火。
褚離不覺得疼,他反而感覺到了心安。
別人家媽媽不都是一邊打着自己的孩子一邊哭着。
後媽纔要麼哄着捧着不敢動一下,要麼……
狠狠的刪一個耳光後還猶覺得不解氣,恨不得再踹他幾腳,然後把昏迷的孩子扔到樓梯間裏。
這是他媽。
這是他親媽。
他剛剛嚇得魂不守舍,以爲她真的不要他,卻不曾想,她只是笨的用傷敵一千,自毀一千五的愚蠢方式來心
疼他。
偏偏,他就喫這一套。
“媽,媽,媽……”
“別特麼叫我。”
“就叫,你說髒話我也叫。”
“我可以說髒話,你不能說。”
“你也不可以說。”
一直在她的背後支撐着她的男人,忽然淡淡的開了口。
路微深頓時蔫蔫的噤了聲。
褚離笑了出來。
他媽媽,全世界最可愛。
……
褚離這也不是什麼大毛病,但是路微深還是執意的讓他做了個全身檢查。
但是她現在屬於公衆人物,不方面露面,這件事就交給了顧安歌。
讓旁人去做,她也不放心。
路微深被兩個男人交代,必須老老實實的呆在病房裏,哪也不許去。
她現在其實也沒有一個熱門人物的自覺。
所以只能慢慢適應。
路微深閒着沒事,又想到了達達那邊的亂糟糟,於是不放心的給蕭達達那邊打電話。
蕭達達接的很快,但是聲音很低,“深深,阿離怎麼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