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死守着路微深寸步不離的顧安歌,卻落在了這些人的後面。
他覺得自己的雙腳就像是被鋼釘死死的釘在地面上。
那一刻,他很怯懦,膽小,經受不起一絲一毫的打擊。
一丁點兒都不像是T.Y集團那個霸道強勢、詭譎淡漠的神祕總裁。
他也不想再是了。
現在的是他,只是最摯愛的女人生死未卜的男人。
或者說,是一個掛念着妻子,恨不得追隨她而去的丈夫。
褚離衝到了最前面,他幾乎是一眼看過去就失控的尖叫了一聲。
顧安歌渾身一震。
緊接着就聽見了所有人接二連三的聲音。
“這……”
“是……是……”
“怎麼會這樣……”
“……”
“……”
“……”
等等等等。
顧安歌從人羣的縫隙中,能夠稍稍看到一片衣角。
黑色。
他很清楚的記得,看見貓貓在船上時,她穿的就是一套黑色的運動服。
還活着嗎?
還活着嗎?
死了吧?
死了……吧?
喬瑾毓微微讓出了一點兒位置,轉過頭一臉複雜的看着顧安歌,“是顧熠然。”
顧安歌覺得他腦子裏轟的一聲。
哪怕不是貓貓,這個結果也讓他難以接受。
顧熠然全身基本上已經沒有什麼好地方了。
破爛血淋,連眼睛都不見了,肉少了好多塊兒。
慘不忍睹。
讓每個人的心都是揪的緊緊的。
喬瑾毓叫過來幾個T.Y集團的手下,“把顧大少擡到車上,通知顧老。”
“是。”
幾個黑色西裝的人領命,將顧熠然放到了擔架上,擡到了在這裏一直等着的救護車上。
顧安歌茫然麻木的看向了汪洋墨海。
貓貓呢?
貓貓在哪兒?
正當他失神的時候,忽的,褚南風不知道爲什麼被鬱星闌捂住了嘴。
他們的動靜並不大,正常在這種情況下都不會引人注意到。
但是蕭達達卻看到了。
她不經意的一瞥,直接看到了褚南風手裏拿着的一個珍珠額飾。
“那是深深的嗎?”蕭達達啞着嗓子問。
深深兩個字就如鐵錘一般一下子鑿在了顧安歌的耳膜上。
他怔怔的看過去。
那粒珍珠,曾將他的貓貓點綴的迷人美麗。
但是現在,它黯淡了光澤的安安靜靜的躺在褚南風的手上,還被蒙了一層的沙泥。
這是貓貓的。
他沒有辦法去反駁去拒絕去不承認。
顧安歌慢慢的走過去,慢慢的從褚南風的手裏拿過那條珍珠額飾,慢慢的握緊。
觸手冰涼。
貓貓。
顧安歌眼前一黑,猛地往後仰去,失去了所有的意識。
……
“小哥哥……”
是誰在叫他?
“小哥哥?”
是貓貓。
是一個陌生中帶着熟悉的地方。
他有一些印象,可是,記憶有很模糊。
“小哥哥!”又是那好聽輕靈的如風鈴一般的聲音,含着清爽溫暖的笑意在喚着。
顧安歌從一個比單人牀稍微大一點兒的組合牀上坐了起來,循聲看了過去。
只見一個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明眸皓齒,一頭黑亮的頭髮高高的束在腦後,星眸一眨,煞是動人。
顧安歌心裏劇烈一動。
是貓貓。
他不會認錯。
這是他的貓貓。
不過,是貓貓的小時候嗎?
他爲什麼會見到貓貓的小時候?
小路微深連蹦帶跳的跑過來,一下子朝他撲來。
當他做好了準備去伸出雙臂去接的時候,在他的面前,突然出現了一個又瘦又高的少年。
背對着他,看不清楚面容。
他先顧安歌一步抱住了小路微深。
“沒女孩子的樣子。”顧安歌聽到這個少年低聲斥責。
說是斥責,那語氣裏,卻隱着他能夠聽出來的寵溺。
顧安歌一愣。
這是他。
是他……十幾歲的時候嗎?
他也是在這個時候才反應過來,他是在夢中。
這是一場真實的夢。
他有清楚的感官認識。
但是令他不解的是,爲什麼會夢見自己和小時候的貓貓在一起?
難道……
顧安歌黑眸睜大。
他想起了顧熠然的話。
他的心理問題被動過手腳。
所以說……他現在是想起來了?
他和貓貓小時候原來真的認識?
顧安歌深深的,又近乎於癡戀的凝視着小路微深。
她被少年批評了,一點兒也不惱,眼睛裏還眨着調皮慧黠之意,“你見過別的女孩子?”
少年沉默半晌,“沒見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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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sp; 小路微深咯咯的笑了出來,模樣漂亮極了,“那就對啦,你呢,只見我一個女孩子,我什麼樣,你就喜歡什麼樣的,小哥哥,記住了嘛?”
她霸道的不講道理的樣子,也那麼的可愛。
少年摸了摸她的頭,低聲又認真的應道,“知道了。”
小路微深愉悅的笑了,緊緊的握住了他的手,拉着他往外走,“來,我要送你禮物。”
少年聽話的跟着她往外跑,“什麼啊?”
小路微深神祕的眨了眨眼睛,“到啦你就知道啦。”
顧安歌眼見着他們兩個人出去,連忙跟上。
只見小路微深把少年帶到了一個房間裏。
一進去,滿屋子的彩色氣球,還有懸在房頂的卡通氫氣球,整個房間就是色彩斑斕的童話世界。
在牆上,還用金色的綵帶拼成了幾個字。
祝深深和小哥哥生日快樂!
旁邊,是一個大大的心。
裏面還貼着小路微深和少年的合照。
少年怔怔的望着這一幕,好半天好半天才微啞着聲音道,“今天……不是我的生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