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雙手想要握成拳,都覺得困難。
手指,在不停的顫抖着。
他看着醫生慢慢的朝着他一步一步的走了過來。
看着醫生的嘴在一張一合的動着。
他覺得自己的腦袋、耳朵裏都嗡嗡的。
直到,他模模糊糊的聽見了兩個字。
醒來。
醒來。
醒來。
顧安歌突然眼前一黑。
要不是褚滕逸在一旁眼疾手快的扶住了他,恐怕他就要摔在地上。
褚滕逸也很激動,“醒過來了,我就知道這丫頭命大,命硬,她醒過來了。”
顧安歌喉嚨吞嚥了數次,才能夠勉強的壓制住那份哽咽和暈眩。
醒過來了。
貓貓醒過來了。
她終於醒過來了。
……
將路微深推進病房的時候,顧軟軟已經從驚嚇中恢復過來了。
蠢萌一些的孩子就這點好,心大,什麼事都是基本上過腦後就忘記的。
但是就算如此,今天軟軟經歷的,也足夠讓顧安歌和褚滕逸他們心疼的不行的。
顧軟軟原本在和鬱少川喫包子,一見到爸爸、媽媽和外公進來了,傻兮兮的一笑,然後低頭繼續啃包子。
顧安歌一愣。
軟軟快五歲了,這五年以來幾乎都是他在照顧的。
所以,他很能懂得寶貝兒的情緒。
剛剛,軟軟雖然在笑,但是顧安歌卻感覺出來了,她不開心。
顧安歌和醫護人員把路微深安頓好之後,走到顧軟軟面前,蹲了下來,視線和她是一平的。
軟軟擡眸瞅了他一眼,又低下頭去。
這回顧安歌可以確定了。
他的小寶貝兒,是真的生氣了。
顧安歌把顧軟軟抱了起來,握住了她軟乎乎的小手,聲音溫潤,“寶貝,媽媽要醒過來了。”
軟軟眼睛一亮,立刻喜悅道,“對噢,媽媽握住了刀,很勇敢噠。”
“對,媽媽很勇敢,寶貝也很勇敢。”顧安歌輕聲說。
顧軟軟有些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頭。
“不勇敢的是爸爸,對不起寶貝,你和媽媽最害怕的時候,爸爸沒有及時的來救你們,沒有陪着你們。”顧安歌很誠懇也很認真的道歉。
顧軟軟聽了之後,抿了抿粉嫩的脣,一隻小手被爸爸握住,她就用另一隻小手在自己的膝蓋上點啊點的。
“我……我是有不高興噠,”軟軟聲音糯糯的說,“但是我不會生爸爸的氣。”
她湊近顧安歌,在他的額頭上親了一口,“乖寶貝兒纔不生爸爸的氣呢,爸爸最好了。”
顧安歌心裏又軟又澀。
他傾身上前抱住了軟軟,“謝謝你,寶貝。”
顧軟軟小大人似的拍着爸爸的後背,“爸爸乖哦。”
褚滕逸、褚南風還有鬱少川看着這一幕,心裏很難不被感動。
軟軟她,真的很好。
……
已經確定路微深會醒來後,接下來的等待的時間,就是懷揣着抑制不住的興奮的心跳。
鬱星闌把手裏的工作忙完,也快速的趕了過來。
所有人都在安靜的等着那一刻。
這一天一晚過去了,路微深都沒有醒。
褚南風把大家安排到別的房間裏。
在這個期間,又派了人把褚煒彤關到了別的地方。
溫沁媛一時疏忽,讓犯病了的禇煒彤跑了出去已經着急萬分了。
當她聽到禇煒彤竟然跑到醫院這裏發了瘋之後,驚恐的更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也是後來,顧軟軟出生之後,才知道了路微深沒有死。
溫沁媛在那個時候,徹底的知曉了褚滕逸的可怕。
她已經算是和他朝夕相處了,共同居住在一個屋檐下。
可是整整五個月。
褚滕逸把救回來的路微深就放在墨城的郊區整整五個月,她竟然一丁點兒都不知道。
論城府,誰能是他的敵手?
還有顧安歌。
雖然,他的全部心思都放在了路微深和顧軟軟的身上。
但是,該有的動作一樣都沒有少。
先是馮義陽。
那個她僱來給顧安歌催眠的心理醫生,莫名其妙的就失了蹤。
溫沁媛在尋找他的下落時用了很長的時間,都沒有結果。
後來,還是一個偶然中的必然這麼一個機會里,她在經常去的美容會所門前,碰到了一個衣衫襤褸的傻子。
這個傻子披頭散髮,一遇到異性就把自己的棉大衣給敞開,露出了裏面黑黢黢的果體。
有不少人都受到了驚嚇。
包括溫沁媛自己。
她仔細的看去的時候,發現對方竟然是馮義陽,剎那間就被嚇出了一身的冷汗。
溫沁媛原本想報警,讓警察出面來安置馮義陽,可還沒等她做什麼,就又傳來消息,馮義陽失足
掉進了河裏淹死了。
等被發現的時候,屍體都已經飄到了岸上,腐爛不堪。
溫沁媛躲在人羣裏看了一會兒後,回去的時候就吐了個昏天暗地。
根本就不難猜出把馮義陽弄成這樣的是誰。
她不知道的是,顧安歌到底知道了多少。
現在沒有動她,還放任她自由出入了五年,到底是不知情,還是以一個高高在上的姿態去看她的驚慌失措?
溫沁媛哪怕已經這樣的問自己。
她也知道了,答案,一定是後者。
這就像是懸在頭頂上的刀子。
你不知道她什麼時候掉下來一招斃命的感覺,是最難熬又痛苦的。
可是,溫沁媛卻無法反抗。
她和禇煒彤的命,就被拿捏在顧安歌的手裏,哪怕她逃到全世界,也終究逃不出他的手掌心。
溫沁媛虛軟無力的坐在了地上。
她不能去把禇煒彤要回來。
她得想一個辦法,抱住她們母女倆的命。
就算到最後什麼都沒有了。
權勢地位金錢什麼都沒有了。
還得有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