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安安卻瘋狂的搖了搖頭,她一把推開了他。
“你走,你走!”
“安兒!”
白安安放開他,雙手扣在了腦袋上,“你們都走……不要和我呆在一起……”
“都是因爲我,都是因爲我……”
“爺爺是因爲我才死的……”
“我爸爸,我媽媽,都是因爲我死的……”
她的聲音越來越低,兩隻手卻越來越用力。
看她這副失心崩潰的模樣,陸以川卻不知該怎麼辦。
忽的——
她突然從蕭止墨懷裏挪出身子,面朝下摔在了地上,在旁人都不知她要做什麼時,她連滾帶爬的跑到了句芒劍旁邊。
她握住了劍柄,本想拿起來,可劍的重量超出了她的想象,很重。
陸以川一開始還沒反應過來她想要做什麼,在看到她失焦的目光後,他剛準備衝過去,就看到白安安用力把劍舉了起來,直逼自己的脖子。
他心一驚,直接瞬身過去一把從她手中奪過了劍。
“你想做什麼……”看着白安安那絕望的神情,他沉下了臉。
白安安沒有反抗,她愣怔了很久,之後才慢慢轉過頭,低聲道:“我活着做什麼。”
“我是災星,因爲我……我的家人,一個一個的,都死光了,我想爸爸,我想爺爺,想見我媽。”
她的聲音很輕,話畢後,她擡起頭,一雙大眼直直看着陸以川的眸子。
眸光溼潤,有一種他看不懂的感情。
空氣裏安靜了須臾,之後白安安張開她那張被眼淚侵染的檀口,聲音清淡卻一字一句道:
“你和他們……都在一個地方,爲什麼……要我一個人活着?”
驀地,陸以川和蕭止墨都頓住了,隨之而來的,是讓人全身都顫慄的心疼。
看她這副失心崩潰的模樣,蕭止墨眸光泛紅,他在白安安不知覺的情況下,悄悄靠近她,擡起手用力的敲在了她的腦袋頂。
須臾,她脖子一怔,表情凝固了。
眼睛也在瞬間黯淡,失去了焦點。
而陸以川看她突然以這種表情僵住後,他腦袋猛然膨脹。
腦海中響起一道聲音和一張女人臉。
“重,你當真要與梨白成婚?”
女人與白安安模樣一樣,眼神相似,語氣卻相差很遠。
之後是他鄭重認真的回答:“永生只愛梨白一人。”
記憶,總是會突然想起。
可隨後,白安安那雙眼緩緩合上了,她身子猛然朝後一倒,靠在了蕭止墨身上。
“陸以川,小安子我帶走了……”
抱住白安安,蕭止墨沉鬱着嗓音說罷後,然後看了一眼坐在一邊抹眼淚的藍冰兒,“你的事,自己看着辦。”
之後蕭止墨沒給陸以川反駁的機會,他一手用力把白安安掛在身上,另一隻手,把一邊白一窮那些沒被神祕人力量震碎的衣物整理了起來。
他看到了白一窮之前揹着的,放符紙道具的包,當他準備把衣服放到包裏帶走時,卻不料有一個東西從包裏掉了出來。
本子剛暴露在空氣中,就被還下着的雨給打溼了,但蕭止墨停頓半分,還是翻開一頁看了看。
【九月十二號,星期六,晴。
今天我和爺爺一起去縣城賣桃,爺爺蹬着車,我坐在車後座,熱熱的夏風,一波一波輕觸我的臉,我在想,大海的波浪會不會這也是這樣子的?
賣桃的時候,有個戴眼鏡的叔叔誇我家的桃子好,看到我額頭有好多汗,還送了我一根冰棍呢!
今天真是開心的一天。】
這是白安安的日記本,看字跡,工整中帶着稚嫩,應該是小學時期或者初中時期的本子。
蕭止墨抿起了脣,他收起本子,剛準備放進去,就看到從本子裏掉落了一張照片。
照片有些老舊,上面只有兩個人,一個年輕男人,一個扎着羊角辮還眯着眼睛的小女孩。
是白安安和她的爸爸。
當蕭止墨撿起那張照片後,他的手抖的無法自持。
“安子……”
輕聲呢喃一聲後,他把白一窮的東西,絲毫沒有遺漏的撿起來背在身上,然後帶着白安安離開了。
陸以川整個靈魂被定格,他此時很想把自己的三魂七魄一縷一縷全然分開,好好看看自己究竟忘記了什麼。
一窮連靈魂都沒能剩下,徹徹底底從世上消失,讓他渾身痛的離譜。
而看到安兒那絕望到不想活下去的臉,早已無心,可心卻痛。
而此時,與他同留在這裏的女人。
那個在他記憶裏,被他愛的死去活來的女人,只能活半年了,她竟然有了一個能與他理直氣壯在一起的理由。
爲什麼,他一點都不覺得高興,甚至是滿心的負累。
就在蕭止墨抱着白安安在那越來越小的雨中,走到那平靜無波,處處充斥着社會主義的街道上時,只見有一個男人,
他沒了之前那嚴謹死板的模樣,領帶鬆鬆垮垮,穿着的白襯衫被雨水淋溼,他正邁着長腿朝這裏跑了過來。
是席無玥。
他看到蕭止墨那渾身血跡的模樣後,表情露出了愕然,而後他的目光又落在了白安安身上,但看她沒什麼事後,他與蕭止墨擦肩而過,直奔藍冰兒。
“冰兒!”
空氣中,傳來了他冷冽卻不乏關心的聲線。
“表哥……”
看到了席無玥,藍冰兒趕忙擦乾了自己的眼淚,而後她又偷偷瞄了瞄一旁的陸以川。
可這時,她婆娑的淚眼裏,卻有了一種淡淡的羞怯。
看着那有質量的雨水穿過他的身體,卻分毫沒把他打溼後,她越來越在心裏確認了那個事實。
他真的不是人。
只是在席無玥奔跑過來,甚至穿越過陸以川跑到她身邊後,她這纔將目光放在席無玥身上。
“怎麼回事!”
跑過來,席無玥就看向了藍冰兒脖子和臉上驚悚的傷口。
她沒有說話,只是搖了搖頭。
席無玥沒再說話了,他盯着藍冰兒看了片刻,之後他伸出手直接把她抱在了懷裏,“去醫院。”
藍冰兒沒有掙扎,她也被嚇的不輕,此時渾身一點力氣都沒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