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兒,算蕭止墨帶你教訓我了。
他沒再進去,只是站在秋風頻繁吹過的院子中,院內結了果子的果樹上,偶爾會被風“摘”下一兩個發育不熟的果實。
他聽着屋內蕭止墨與白安安的對話聲,看着室內那張昏暗的燈被關掉,裏面再沒有半點動靜。
他那才坐在白安安屋外那張石凳上,雙手抵着腦袋,思緒繁雜。
他覺得自己肯定是瘋了。
明明記憶中與安兒一模一樣的雅水,與他多有衝突,可他對安兒,不能愛,爲什麼卻難以自控的放心不下。
甚至還擔心,擔心屋內蕭止墨對安兒做些什麼。
這一晚,他坐在屋外,守了他們一晚上。
一如蕭止墨蛻皮救安兒時,他拼盡力氣護法一樣。
有時候他在想,會不會自己就該這麼守護他們兩個?
登彥跟着黎野回去後,黎野給他煮了碗麪。
他喫東西時,她沒有看着,轉頭去做自己的事了。
只是在他喫過東西,看到換了衣服的黎野之後,他有些愕然。
一身粉嫩的秋季睡衣,頭髮用幾個皮圈全部紮起,清新的模樣,真是讓他越來越唏噓。
人果然需要接觸。
若是他能主宰冥界衆生的命運輪迴,那三生石此番用意,究竟是爲了什麼?
還是說他洞悉到了什麼,所以讓他以這種方式,親自來獲得答案。
黎野,你究竟和白月,會有關係嗎?
還是真如梨白所說,白月終有一天,真的會出現?
……
白安安的小房間內,她的牀是爺爺當初自己做的木板牀,大概一米五的寬度,放下她與蕭止墨是綽綽有餘。
她裹着被子面朝牆,蕭止墨靜靜的側身躺在她外面。
蛇在夏秋之季,不太需要睡眠,他就是七天七夜不睡,也不會太困。
但他突然降低的體溫還是感覺到了這屋子很涼,於是他隔着被子,把白安安往懷裏緊了緊。
哭了一天,晚上若是在冰冷的被子裏睡覺,那對身體真是折磨,他不懂熱有多煎熬,可他卻明白冷也會加深人的難過。
陸以川依舊守在外面,看着圓月慢慢靠近東方,看着月色慢慢變淡。
天快亮的時候,蕭止墨看白安安呼吸均勻之後,他離開了那小小的屋子,走了出去。
一眼他就看到了陸以川。
看他手抵額頭,疲累消磨時間的模樣,蕭止墨略有詫異。
陸以川穿一身白衣,在這泥濘潮溼的空氣中依舊風度翩翩,蕭止墨看了看自己。
一聲素雅的黑。
呵……
果真該是對手麼。
陸以川喜白,而他喜黑。
他呆了良久,才從陸以川身邊走過,他本無心與陸以川說話,卻沒想到給他叫住了。
“安兒睡的怎麼樣?”
陸以川的聲音半含無奈。
“不該是你管的事。”
頭也沒回,蕭止墨扔下一句話,他走出院子,隔着院牆,陸以川看着他似乎走了很遠。
幾分鐘後。
陸以川見蕭止墨還沒有回來,他站起身,掙扎片刻進去房間看了看白安安。
呼吸那麼沉重,她睡的不輕鬆。
白安安睡覺沒有脫衣服,她穿着的圓口長袖,如今被她蹭的露出了右邊鎖骨和肩膀。
雖有白皙,卻也明顯有幾條淡淡的紅痕,類似紋路。
他沒敢過去看看,內心尋思,許是頭髮膈出的印子吧。
只是看白安安細膩的肌膚,陸以川喉結不自覺的上下滾動了一下。
如今想起過自己的愛人後,再回想與安兒所做過的以陰化陽,他竟然不知道自己究竟會對不起誰。
內心突然涌起強烈的衝動,想要立刻馬上,把自己所遺忘的記憶全部想起來,自己能夠好好捋捋其中關係。
如今這種心情,他不比安兒好過。
在一條小巷子內,蕭止墨在與人打電話。
“如果蕭總十天左右回來,那衣服是可以完工的。”
“嗯,衣服做得好,你們所有人都會有獎金。”
“謝謝蕭總厚愛。”
簡單的說了幾句,他掛掉電話,並沒有直接回去,而是蹲在那裏故意磨了些時間。
用後腦勺想也知道,他離開後,陸以川肯定會進去看看白安安,他不想再把他趕走第二次,若是讓好不容易睡着的安兒醒過來,真沒什麼意思。
陸以川怕是也是這麼想着,有心幫白安安拉拉被子,卻怕她睡眠很淺,一個動靜就把她弄醒,於是他作罷,沉沉的嘆了口氣離開了。
蕭止墨回來後,他沒在院子裏看到陸以川,想着陸以川可能是看天亮了去了冥界。
他便在白安安之前,打開放着白一窮衣服的盒子,在他衣褲的兜裏翻了翻,果然翻出了鎖心扇。
這東西上的法力專驅陰物,可他能靠近,就如幻妙珠專驅妖魔,但陸以川爲陰靈卻能靠近一樣。
沉思半晌,他把鎖心扇收了起來。
之後的日子,陸以川再沒有像之前一樣,能經常守着白安安。
他們明明一開始距離最近,如今卻突然成了最爲疏遠的關係。
而改變了這一切的,不是旁人,而是他自己。
他讓單軼偷偷留在藍家,時刻看藍冰兒的情況,他自己則留在了梨白村。
他的陵墓在這裏,其中還有很多靈器,若是被蕭止墨知道,他完全有能力進去把那些東西全部帶走,知道自己可能是在收集靈器,他不能再把別的落入旁人之手。
蕭止墨和白安安在梨白村過了中秋節,也呆完了國慶七天長假。
藍冰兒後來又打過電話問鎖心扇的事,但電話是蕭止墨接的,白安安不知道蕭止墨與她說了什麼,她也沒心思去管。
他們爲白一窮舉行了不算排場卻體面的葬禮。
白一窮不算是正兒八經的梨白村人,他是早年在這裏落了戶的外地人,所以沒什麼親戚。
出殯那天,沒有棺材,沒有哭孝的人。
只有一個白安安,身穿白衣,腰繫麻繩,端着一個盒子,去往了埋葬着她奶奶,她父母的落勾山下。
而村民們,許是感傷她的可憐,也有不少與白一窮交好的老人們,自發戴了一方白布,去送了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