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先看到的是金微的牀,被子沒有疊,胡亂的堆在一邊,看樣子是早上起牀的時候有點着急。
櫃子的門開着,應該也是走的着急,沒有來得及關。
牀頭櫃上放着她的水杯,牀頭的相片卻已經不見。
她的電腦桌在靠近窗戶的地方,桌上並沒有電腦。
他之前看到的那些五顏六色的紙仍舊貼在牆上,吳亂走過去,也終於看到在那些便籤紙的另一邊,貼着更多他的照片。
從他小時候出演的第一部電視劇,一直到現在的所有角色,還有他拍的封面雜誌、出席活動時的照片、寫真、生活照、自拍……
一張一張,幾乎貼滿了她坐在電腦桌前,一擡頭就能看到的視力範圍。
很多照片明顯看出來已經有些破舊,這說明這些照片不是她來到這裏以後纔有的,而是她來這裏的時候帶過來的。
也就是說,這些照片,也曾經貼在她曾經住的臥室裏。
吳亂凝視着牆上的這些照片,像是在照鏡子,又像是在經歷金微的人生。
她坐在這裏,看着這些照片的時候,心裏會想些什麼?
她是怎麼堅持這麼多年愛一個人的?
明知道是不可能的事情,卻還要奮不顧身的往前衝。
在這些照片和便籤紙的分界處,有一張照片被撕開了一個口子,一邊凸了出來。吳亂伸出手,把它重新粘到牆上。
她走的時候應該也是要帶走的吧?因爲不小心撕壞了,纔沒有繼續。
也許那時候她在擔心,她把這些照片都撕壞了怎麼辦?
所以纔會鎖上門離開。
桌子上放着一盤仙人掌,一個筆筒,還有幾本書。
《忽然七日》、《木心詩集》、《解憂雜貨店》、《皮囊》、《白夜行》……
全是他曾經讀過的。
每本書裏都夾着一個書籤,書籤的掛穗露在外面,吳亂忍不住伸手抽出一張出來。
不出意料,書籤上仍舊是他的照片。
書籤上也有一點磨損的痕跡,看樣子是用了很久了。
吳亂擡起頭凝視着眼前的一切,他不知道自己此刻是什麼感受。
他從來都不知道原來金微這麼愛他,他不敢去打開金微的抽屜,他害怕裏面放在金微的日記本,上面寫滿他的名字……寫着所有她想說給他聽的話。
這份愛越多,他的心就越沉重,他就會越自責,越發覺得自己沒用,不能將她護在身後,反而將她推開。
但是他的手還是不聽話的拉開了那個抽屜,抽屜裏很空,只有一個小小的瓶子。
吳亂認得這個瓶子,這是他當時給金微拿鹽用的瓶子。
一瞬間,吳亂的腦子就像是被打入了一股強有力的水一樣,腦子瞬間被塞滿,有種腦袋馬上要被撐爆的感覺。
只是一個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瓶子,沒想到她居然還像寶貝一樣放在抽屜裏。
吳亂想到那幾塊放在他車上後來卻忘了給金微的蛋糕,他突然有些後悔,應該先把蛋糕給了她才說那些
話的。吳亂轉過身向旁邊的人看去,貓靈、蘇玲瑞、劉酸、呂一同樣也站在這間屋子裏,他們的同時凝視着貼滿他的照片的牆,吳亂看到了他們目光裏的震驚。
即便是知道金微愛了自己很多年,吳亂也同樣不敢相信自己看到的這一幕。
他曾經想過金微會不會在自己的房間裏貼着他的照片,但是他絕對不會想到自己看到這些照片的時候心裏會這麼難過,更不會想到自己會這麼的害怕。他害怕真的會向王時說的那樣,他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和她在一起。
他突然覺得,他是真的永遠的失去了金微!
劉酸和他一樣的絕望,他知道金微喜歡吳亂,但是他沒想到她會喜歡到這種程度。好幾次餘光看到牆上這些照片的時候,他都想走過來看看究竟是什麼,但每次總是沒走到這裏就被金微趕了出去。
他那時以爲是金微寫下的靈感,現在他才知道,那些便籤紙上的確寫的時候她突然冒出來的想法,但是這些便籤紙的後面,在她一擡頭就能看到的地方,貼的卻是吳亂的照片。
這些照片看起來有些年頭了,也就是說,它們貼在牆上不是幾個月的時間,而是有可能在很久以前就貼在她之前的房間裏。
這一刻,他覺得自己有些不配喜歡金微,她那麼勇敢,而他這麼懦弱,連把喜歡她這句話說出口的勇氣都沒有!
貓靈凝視着這滿牆的照片,她突然明白了金微離開的原因。
無論發生任何事情,金微都不可能離開這裏,除非當她絕望的認識到這個一直被她當做信仰的人,這輩子都不可能再屬於她。
否則,沒有任何事情能讓她放棄現在的一切。
貓靈轉過頭看向離自己不遠處的吳亂,這一刻她很想衝過去問問吳亂他究竟跟金微說了什麼,才澆滅了她心中那把燃燒了十多年的火苗?
但是當她看到吳亂臉上的難過時,貓靈突然把這個念頭按了下去,現在不是問這些的時候,亂時還有很多事情需要處理,她也要儘快知道金微現在在哪裏。
貓靈拿出手機,轉過身向外走去。
同時,劉酸手裏的手機突然響了起來。
“六爺,出事了。”打電話的是蘇權。
劉酸平靜的問到:“怎麼了?”
“公司所有的電腦都被黑客入侵了……”
“你彆着急,我現在馬上去公司……”
“還有,幻羽唱片報了警,說是在我們公司頂樓撿到了亂哥的打火機,警察現在就在公司。”
“我知道了,你告訴警察,我們馬上過去。”
掛了電話,劉酸看向吳亂,說到:“江北影視在頂樓撿到了你的打火機,現在警察就在公司。”
“好,我們現在就過去。”
吳亂最後掃了一眼牆上的照片,將手裏的小瓶子握緊,擡起腳向門外走去。
他突然發現,當內心足夠痛苦的時候,無論接下來發生的時候再糟糕,他也不會感覺到更痛苦。
反而覺得內心充滿了力量,那種力量告訴他,他必須忘掉這些痛苦,他必須笑着從這裏走出去,然後坦然的去面對江北影視對他的誣陷。
因爲他必須想盡一切辦法去去保護他身邊的人,因爲他突然發現,他一點都不想失去金微。(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