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落下，整個空間陡然一變，化作了一片湛藍的大海，他抱着她一同墜入海中。
熟悉的海浪氣息，讓南小糖的眼眶不自覺的發熱。
每一個景象，都如同記憶裏一般熟悉，一點都沒有改變。
她縱然是閉上眼睛，都能夠分辨的出來他們到了哪裏。
從水中出來之後，南小糖睜開眼睛，果不其然的看到了眼前滿目的梨樹和那一樹樹盛開正放的梨花。
數千年，她和韓昀琛在這梨園之中，聊天說話，切磋喝酒，討論着東海的，天上的，地獄的，魔界的八卦。
他們聊過很多事，也做過很多事，甚至他還被她逼着跟她切磋了很多次。
但沒有哪一次，是聊過兩人的關係。
也沒有哪一次，是她能夠勝過他。
站在最初相遇的那樹梨樹下，南小糖伸手輕輕的觸摸着樹幹上的輪廓，抿着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韓昀琛站在她身後，視線鎖住她，就這麼靜靜的看着。
時間，彷彿停止。
不知道過了多久，久到南小糖都已經恍惚着過了幾個世紀。
她才緩緩的開口，“我不願意。”
南小糖回過身，看向韓昀琛，“我不願意我曾經喜歡的人，因爲我而放棄他一直以來堅守的道。我不願意看到，斬魔劍因爲我而封存。”
“它生來就是爲了斬盡人間諸魔，守護人間秩序的。而這也是你，唯一可以維持修羅而不墮入惡道的籌碼。”
“我寧願死，也不願意看到你墮入惡道”
韓昀琛沒說話，只是微微的勾了勾脣，右手向上一翻，一柄長劍緩緩的從他的手心中升起。
它從他手裏出來的時候，那股充沛的靈氣就已經是讓看了的人都不由得大嘆舉世難得。
握住劍柄，劍一轉，韓昀琛將它遞到南小糖面前。
“你可以選擇，用它來殺了我。”
斬魔劍，不僅能夠斬盡世間諸魔，也能斬殺天兵神將。
這世間，就沒有它不能斬斷的東西。
在臥龍山上，南小糖曾經近距離的親眼見證過它出鞘時的威力。
當時，那個從地底出來的魔，不管是有多強，還是被它斬成兩半，灰飛煙滅。
而現在，這把劍的主人卻對她說，讓她用它，斬了他。
南小糖低下頭，笑了，“你知道我不會這麼做的。”
“這是唯一一次機會，我不會反抗。”韓昀琛說。
心頭一怔，南小糖擡眼看向他。
雙目對上的那一刻，她立刻就明白，他說的是真的。
如果她現在對他動手，他絕對不會反抗。
一劍下去，這個曾經叱吒六道的男人，就會從此消散在這天地之間。
雙手不自覺的打抖，南小糖伸出手接過那把劍。
韓昀琛微微一笑，不再說話。
他目光中的溫柔，彷彿能夠將她給融化。
南小糖抓着那把沉沉的劍，滿心都是濃化不開的苦澀。
殺死他，然後她也隨着他一起結束這一段旅程。
她一咬牙，將劍從黑色的劍鞘中抽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