鏡片的後方,漸漸的起了層薄霧。
他當然知道孟小笛不是清音,那天晚上之所以會被拐走,只不過是配合尤姣演的一場戲。
在孟小笛來之前,尤姣就來找過他,說了食骨貓的事。
可是,縱然如此,面對一模一樣的人,江次白的心裏仍舊無法不起波動。
如果不是她被穀梁盛逼迫到突然魔化,或許這一切都不會變成這樣。
孟小笛又說,“不,不要怪阿盛……一切……都是我心甘情願的……阿盛他……只是迷路了而已……”
“他想證明自己,你明白的。”
江次白咬了咬牙,很想大聲的吼出一個不,但理智卻逼的他生生忍住。
確實,他能理解穀梁盛這樣做的理由,但是卻無法贊同。
同樣是出身卑微的他們,是同期走上的驅魔師的道路。
那時候,江次白的天賦要好過穀梁盛,如果不是半路他轉而去爲清音復仇,或許此時的能力,還要在穀梁盛之上。
穀梁盛剛剛成爲見習驅魔師的時候,因爲天賦不足,沒少被同期欺負。
最慘的時候,他在執行任務的時候還被人在髒兮兮的鄉下公廁裏當做墊腳的。
平庸無能,是穀梁盛一輩子都在試圖擺脫的心理枷鎖。
大概是真的已經到生命的盡頭,孟小笛在說完那些話之後,呼吸都變得清淺了。
過了好一會兒,她纔再次開口請求南小糖將她抱到穀梁盛的身邊。
被尤姣一尾巴下去的穀梁盛,狀況其實要比江次白好上一些。
躺在地上,他的眼底仍舊帶着恨意和不甘。
當孟小笛被南小糖放到他的身邊時,他竟冷嗤了一聲,“沒用的東西!”
孟小笛趴在他的身邊,失神的貓瞳中滿是繾綣。
歲月在她的眼中流轉,仿若回到當年。
那時候,穀梁盛只是一個好不容易纔評上初級的驅魔師,還沒有那麼大的能耐。
她是他用小魚乾降服的貪嘴小貓,也是第一個陪在他身邊的妖。
他們走南闖北,同生入死,經歷過一個個窮途末路的瞬間……
在最困難的時候,穀梁盛寧願自己不喫也要給她買點零嘴解饞。
然而這一切,都從她和穀梁盛差點死在下水道里的那個雨夜開始,漸漸的發生變化。
活活餓了三天,斷了一條腿的她,最終選擇吞掉一份骨灰,希望用自己的一點點力量,給穀梁盛帶來不一樣的生活。
而那份骨灰,就是清音的。也就是這個骨灰,改變了他們人生軌跡……
不知道過了多久,孟小笛才從回憶中醒來,低低的開口說了句,“阿盛,對不起,以後不能陪你了……你要好好的……”
“再見。”孟小笛的聲音漸漸的弱了下去,最後徹底停止了呼吸。
從始至終,穀梁盛都沒有看她一眼。
魔化後的妖,靈魂無法轉世,只有灰飛煙滅這一個結局。
在最後一縷黑色的煞氣散去後,所有人都明白,這個世界上,再也不會有孟小笛。
南小糖眨了眨眼睛,撿起地上韓處長的西服,再次一腳踹向了穀梁盛。
陳溪迅速將她拉住,“再打要出人命了。”
恨恨的別過眼,南小糖握緊雙拳,久久都沒有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