珠玉說:“我親眼看到的,皇后死的……不說了。你忠於你的皇上,皇后怎麼死的你纔不在乎。”

    十三咬着牙低下了頭。

    珠玉一跺腳:“不跟你說了,我走了!”

    珠玉走了,十三一直面無表情地站在風中看着珠玉的背影。

    一直到珠玉回頭看了一眼,十三才心滿意足地返回城裏。

    抓捕珠玉失敗,德順帝非常生氣。

    御書房裏跪了一地御林軍的將官,德順帝恨不得全拉出去砍了,可他不能。

    珠玉是個宮女,求弄死就弄死了,這些將官都是臣子,殺了會很麻煩。

    德順帝聽了他們稟報的抓捕珠玉的過程,然後摒退了白仲琦等人,只留下那個旅正仔仔細細詢問了一番,怎麼聽都聽不出白仲琦私放珠玉的嫌疑。

    德順帝心想,何子兮不過就是個孩子,她怎麼可能這麼輕易就收服了白仲琦呢?也許是他多心了。

    不過白仲琦可以饒過,但何子兮不行!明明應該是何子兮嫁去塞外,卻讓晴熠受了這個罪,他不能不爲晴熠做主。

    珠玉跑了,姿靈宮還在,德順帝一道詔書下去,說嫡長公主何子兮爲姑母秦國公主遠嫁塞外而倍感心憂,故皇帝特准其入福臨庵帶發清修,爲秦國公主誦經祈福。

    德順帝這道詔書頒佈下去以後,去了一趟千萃閣。

    一連多日總是啼哭聲不斷的千萃閣終於有了笑聲,而姿靈宮裏一片死寂。

    來姿靈宮傳旨的是柳毅,他滿面愁容地對何子兮說:“公主,皇上說,既然公主是去清修的,就不要帶那麼多無用的人了,讓百姓們看到,還以爲公主是去遊玩,那就不好了。”

    柳毅說這話之前,他以爲何子兮會一哭二鬧,可何子兮只是靜靜地看着柳毅,目光沉靜,無波無瀾。

    柳毅以前見過這樣的目光,那時還是華朝,他在華朝太子的眼睛裏見過這樣的目光。

    前朝太子也就罷了,可一個十二歲的女童會有這樣的目光……柳毅起了一身雞皮疙瘩。

    何子兮命書玉拿來兩串項鍊賞賜給柳毅。

    柳毅不敢收,何子兮說:“拿着吧。本宮是個窮公主,錢沒有幾個了,也就剩下這些首飾值錢,柳總管留着。本宮不在了,姿靈宮這些人,還得拜託柳總管照撫。”

    話說到這裏,柳毅再不拿着,就顯得他看不起長公主了,柳毅只得收了何子兮的賞。

    何子兮又說:“柳福留下來的人,父皇沒打算處置?”

    這一問問到柳毅心坎裏去了,他說:“皇上仁慈。”

    何子兮輕笑:“父皇確實仁慈。本宮曾問過父皇,塞外的胡人是如何得知我虞朝後宮有幾個公主,又閨名爲何,芳齡幾許,父皇……似乎是被姑母的遭遇給氣忘記了。”

    柳毅心頭一動,這長公主是在告訴他怎麼除去那些人?確實啊!在御書房伺候的人手,如果多嘴把皇上的行蹤泄露給外人,那就是死罪!

    一直以來堆在柳毅心裏的烏雲突然雲開霧散了。

    柳毅向何子兮深深作揖:“長公主至孝,爲皇上憂煩,奴才一定會告知皇上。”

    何子兮擺手:“這倒是不用了,本宮擔心自己的父皇,也不是祈求着父皇知曉。只要能時不時聽到父皇安好的消息,本宮就安心了。”

    柳毅一愣,這是讓他監視德順帝,給長公主報信!一個小小年紀的公主,她想做什麼?

    何子兮看似漫不經心地說:“大哥去了千萃閣,卻沒有到我的姿靈宮來。看來大哥確實是很忙啊。”

    何子兮這就是在告訴柳毅,這宮裏的事我要是想知道不缺你這一條線,我有的是辦法,買賣你想做就做,不想做拉倒。

    柳毅又想起程童說出了他親生父母的茶棚,突然就覺得這毫不起眼的公主在後宮裏撒了一張特別大的網,每個人都是網裏的魚,他想合作得合作,不想合作也得合作!

    柳毅腦子一轉,既然長公主在宮裏有這麼大一張網,那她怎麼能一點都不知道柳生是怎麼死的?又怎麼能不明白金鳳令牌究竟是怎麼到了戈布的手裏?

    說不定這麼大一件事,本就是長公主幹的!而且就從結果來說,長公主確實是最大受益者,他拜在長公主裙下至少眼前不會有大錯。

    想到這裏,柳毅做了一個決定,他雙膝跪地,給何子兮磕了一個頭:“奴才定會好生伺候皇上,請公主放心。”

    何子兮滿意地笑了。

    柳毅走了之後,何子兮站在正殿門口,特別憂心地把姿靈宮的宮人們一個一個看過去。

    程童安撫何子兮:“主子不用擔心,奴才們會安分守在姿靈宮。主子去爲秦國公主祈福,這是大好事,宮裏不會有人爲難奴才們的。”

    何子兮苦笑:“但願吧……”

    宮人們撲撲通通跪倒一地。

    那些被龐皇后派來的宮人們雖然也跪了,但是心裏想着的,卻是皇后娘娘一定會接他們回去的。

    程童和書玉伺候何子兮回到寢宮收拾東西,何子兮心事重重,眼神遊移。

    程童問:“主子在想什麼呢?”

    何子兮說:“幾件事。首先,大皇子離宮後晴熠姑姑去了御書房,然後父皇就要殺珠玉,要驅逐我。”

    書玉問:“主子的意思是,這是大皇子搗鬼?”

    何子兮說:“我是個公主,大皇子沒必要對付我,所以他的目標是致兒。”

    書玉急了:“那怎麼辦?”

    何子兮苦笑:“父皇是天子,我們都是臣。”

    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

    書玉和程童都皺了眉頭。

    何子兮走到桌邊坐下:“爲了保致兒的命,柳毅這個人必須拿下。當初爲了對付柳福,程童沒少想法子,現在柳福死了,不過當初埋下的那些暗線可不是沒用了,說不定哪天就能勒住柳毅的脖子。我離宮後也必須時時知道宮裏的動靜,也好有應對之策。我想,我父皇一定會派御林軍去看管我,程童,你去找一趟孔新平,跟我去福臨庵的御林軍是誰,讓他打探底細,這個人得爲我們所用。”

    書玉爲難道:“可咱沒有那麼多錢了。要是支撐日常開銷還行,這……”

    何子兮說:“去找董興。不就是幾個錢嘛,他還能不管我?”

    程童偷偷笑了,這天底下能這麼理直氣壯跟舅舅耍橫的外甥女可能也就他的這個主子了。

    何子兮接着說:“聽白仲琦說,是那個隱衛主動找他,讓他幫珠玉逃離的。這個人咱能用。他身手比珠玉還好,還是父皇身邊的人,如果能爲我所用,對我們很有幫助。”

    書玉小聲笑了:“這幫隱衛都是眼睛長頭頂上的。也不是沒有人想過用美人計,他們啊,人要了,情不收。誰能想到,讓珠玉這麼個傻丫頭收服一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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