胙肉裏的毒是真的;二皇子喫剩的半盤子肉也是真的;解毒的藥是真的;可二皇子的脈象似是曼陀羅中毒,又似是用了其他藥物;幾個太醫瞬間把注意力放在了主管太監和薛商身上。

    司禮監也來了好幾個太監,一進育清宮就嚷嚷着到處抓人,育清宮的太監宮女都被抓到院子裏跪着,這些太監宮女誰也不敢哭喊,只能小聲抽泣,就這樣也有好幾個被司禮監的人打了。

    柳毅站在育清宮門口冷眼看着這一切。

    他現在還不能揣摩清楚德順帝的心思,他正在想,德順帝派人大肆搜查育清宮,究竟意味着什麼?是真的想要查出對二皇子和皇后下毒之人嗎?

    育清宮的主管太監只管哭,司禮監的人問什麼他都推說不知道。

    柳毅漸漸有些心急,乾脆把這些人押送去慎刑司,他不信問不出什麼來。

    柳毅正在發話,程童小跑着過來了。

    姿靈宮自從長公主離宮後,宮人們是任人欺凌,地龍停了也就罷了,就連木炭供應也沒有了。

    前幾日剛進宮的惠貴人也不知中了什麼邪,非要進姿靈宮去參觀,看那個架勢還有入住姿靈宮的打算。

    程童當然不允,跪在惠貴人面前一步不退,似乎是惠貴人的裙襬蹭到了程童的臉上,惠貴人說程童以下犯上,當即命人杖責程童。

    那棍子打得是真瓷實,兩棍子下去程童的身下就滲出了血。

    書玉情急,撲倒程童身上擋下了將要落在程童脊柱上的一棍子,那一棍子打折了書玉的大腿骨,慘叫聲傳出了幾裏地。

    姿靈宮的宮人有一半跪倒在宮門前,姿態擺的低,可那氣勢卻強得很,惠貴人要想進姿靈宮,就得踩着這上百號人的屍體過去。

    惠貴人畏難之時,二皇子到了姿靈宮門前,幾句話把惠貴人罵走了。

    時至今日,程童的傷勢已經無礙,可書玉還起不得牀。

    柳毅見到程童,只是略表禮貌地點了一下頭:“書玉姑姑怎麼樣了?”

    程童鞠了一躬:“已經無大礙了。謝總管掛念。”

    柳毅問:“你這是來探望二皇子?”

    程童說:“是啊,二皇子出了事,我們心急如焚。”

    柳毅再看程童這個樣子,神情淡定,就連走路邁的那幾步也從容淡定得很,他以前真沒見過這樣心急如焚的。

    程童好似在說二皇子中毒的事情一樣,說:“這宮裏無頭的懸案一樁接着一樁,柳福柳總管死了,這禍事怎麼還不斷髮生呢?小的一想起這事,夜裏都睡不安穩啊!”

    柳毅輕輕點了點頭,程童又鞠了一躬,往育清宮裏面去了。

    程童不會無端跟他說這麼一通,那麼,二皇子中毒這事還有什麼文章可做呢?

    柳毅這麼想了一圈,決定再看看風向,於是帶着太醫們和司禮監的太監們去找德順帝覆命去了。

    育清宮裏,薛商還是那樣鎮靜地守着二皇子,主管太監嚇出了一身冷汗,腿軟地坐在正殿門前的臺階上怎麼都不想動。

    太醫們從育清宮出來去了正坤宮,向德順德稟報,二皇子的胙肉中確實有曼陀羅,而且是比較罕見的品種。

    何致中的這種毒,如果解毒稍慢一步,很有可能會損傷大腦,就算何致活了過來,以後很有可能就

    是一個癡兒。

    二皇子何致現在還昏迷不醒,他怎麼可能是下毒的兇手?如果何致是用苦肉計,一個九歲的小娃娃也不會對自己這麼狠吧?

    德順帝派人去把幫何致分胙肉的那個太監抓來,他要親自審問。

    可御林軍去跑了一趟,發現那個小太監已經死了,明顯是被人勒死的,兇手不知所蹤。

    德順帝忽而有種自己就是個傻子,每天看似高高在上,其實是被一羣人當樂子看的錯覺。

    一怒之下,德順帝命令全宮緝捕,所有有可能接近胙肉的宮人全都抓起來。

    這一道詔令下去,就是上百條人命。

    柳毅突然想起程童說的那些話,現在是個機會,一個把柳福同黨肅清的機會!

    柳毅試探着對德順帝說,曾經在存放胙肉的祭壇倉房門口,看到過兩個柳福的徒弟徘徊。

    德順帝立刻將這兩個人投入了慎刑司。

    一旦進了慎刑司,想說什麼不想說什麼就不由他們了。

    柳欣和柳毅是同門,之前的交情還算過得去,在柳福打壓柳毅的時候,柳欣還算是幫過柳毅,所以柳毅對柳欣也還有師兄弟的情誼。

    柳毅正在御書房當值,柳欣鬼鬼祟祟來找柳毅,說在他的內宮監有個小太監前幾天突然開始有錢,屬於那種燒包的有錢。

    巧的是這個小太監正是負責擺放胙肉,他是可以在胙肉上做手腳的,這個小太監被抓走以後,柳欣在他的牀下發現了厚厚的一疊銀票。

    這些銀票分屬四家錢莊,柳欣問柳毅要不要查查這幾家錢莊。

    柳欣和柳毅在御書房門口的角落裏“密談”,柳毅並不知道他們兩個的談話內容早就被隱衛如實轉告給了德順帝。

    柳毅從柳欣手裏接過銀票走回御書房,當頭就被德順帝查問方纔在跟什麼人說話。

    柳毅把銀票遞到了德順帝手裏,把柳欣的話一五一十對德順帝講了。

    德順帝派人去查這四家錢莊,別的沒查出來,只知道其中一家的二東家是大皇子何敬。

    當然,那個被搜出銀票的內宮監小太監直到被活活打死前都堅稱不知道銀票的事,說銀票不是他的。

    德順帝看着這份柳毅遞上來的卷宗,就好像吃了蒼蠅那麼噁心。

    再一看,這個小太監祖籍渭東郡,跟大皇子的外祖宋家一個地方來的,德順帝就更噁心了。

    德順帝往龍椅裏一靠,問柳毅:“宮中的這些奴才們你比朕熟知,今天恕你無罪,把你知曉的都說給朕聽聽。”

    柳毅趕緊跪下,說:“奴才這些年都是在宮裏過日子,睜眼睛看見的是主子,閉眼睛想到的是主子,就怕這些奴才們伺候不好主子,所以知道這些小崽子們做過什麼事,可並不明白他們這麼做有什麼深意,要說洞察秋毫還是遠不及皇上。奴才就說些小事,供皇上定奪。”

    德順帝點了點頭。

    柳毅就開始說些小太監小宮女們誰跟誰投脾氣,誰爲主子辦事還拿過別人的賞。

    大多都是些無關緊要的小事,可就是當柳毅說起,宮中掌權的太監大多有宮女對食的時候,德順帝瞄了柳毅一眼,問:“你有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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