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正侯還有那羣出身項家的官員們突然意識到剛纔他們做了什麼。

    周珉趕緊站出來,跪倒在地向大長公主和德順帝求情道:“忠正侯和定王只是爲國心焦,一時失了禮數,並未存心欺君。請皇上念在他二人忠心耿耿的份上,從輕發落。”

    定王瞪了周珉一眼,皇上哪裏說我不聽話了?你這是在和稀泥吧?

    何子兮和景盛帝對視一眼,景盛帝說:“姐姐覺得應該怎麼辦?”

    皇上下旨前詢問大長公主的意見,這是明顯的後宮干政,可忠正侯這會兒頭上頂着個欺君之罪,他不敢囂張。

    何子兮瞟了忠正侯一眼,忠正侯趕緊率領他的那些附庸們跪下認錯。

    何子兮的目光飄向定王,定王也乖乖下跪,可心態跟忠正侯完全不同。

    現在朝堂上還有出身龐家的人,龐家嫡系死絕了,龐家這些“遺孤”活得惶恐,定王一系和忠正侯一系都跪了,他們也跟着跪,雖然不知道爲什麼要跪。

    這些人一跪,影響得朝堂上所有官員都跟着跪了。

    奉天殿的寶座臺上此時有兩個人,一個是依偎在大長公主身邊的景盛帝,還有一個是氣勢如虹的大長公主,衆臣這一跪,真讓人分不清究竟跪拜的是誰。

    景盛帝看着衆臣都跪了,他衝着何子兮笑了,兩個圓圓的小酒窩,別提多麼可愛。

    何子兮也對景盛帝笑了笑,問道:“他們都知道錯了,皇上可要罰他們?”

    景盛帝問:“姐姐覺得呢?”

    衆臣心中嘆息,後宮干政啊,後宮干政!

    何子兮問玉階之下的朝臣們:“禮部尚書何在?”

    禮部尚書趕緊擡頭:“臣在。”

    何子兮說:“本宮乃後宮女子,不通朝堂禮法,還請尚書賜教。”

    衆臣心中稍稍鬆了一口氣,女子干政,大多是從破壞國家律法開始,一步步如蟲喫鼠咬一般壞掉這個國家的架構和靈魂。

    大臣們紛紛聊以自慰,既然大長公主能以禮法爲準,那就不算是後宮干政。

    最終,定王和忠正侯都被杖責五十。

    而且何子兮以定王和忠正侯所提的將領人選反對者衆,不能服衆,恐難以率領虞朝軍隊剿滅叛軍爲藉口,提出重新啓用絲白坦。

    異族人大多沒什麼異議,絲白坦雖然年輕,可確實是能打,他們都佩服。

    中原人本有意反對,絲白坦可是被先帝降罪的逃犯啊!

    可朝堂外,那木板子擊打屁股的“啪啪”聲和忠正侯的慘叫聲聽着就讓人牙疼,那些有心要強烈反對的,這會兒嘴也軟了,最後這事就這麼稀裏糊塗地定下了。

    爲了要啓用絲白坦,何子兮向景盛帝建議徹查當初絲白坦擅離職守之事,如果絲白坦無過,應立即恢復官職,而今,國家正是用人之際,絲白坦應爲國盡忠,立刻率兵前往渝北。

    景盛帝當堂俯準,也按照何子兮的建議,從兵部、刑部、吏部、都察院、大理寺抽調人手,聯合去坤彌折衝府查案。

    今天這朝會到此結束,退朝後,景盛帝和何子兮手拉手從奉天殿後門出來,當面遇到在後門處等着他們的太皇太后。

    太皇太后讓景盛帝先去御書房跟太傅習課,她有話要與大長公主說。

    太傅項燕臉色很不好,他爹

    被當着衆臣的面脫了褲子打屁股,他臉色能好了就怪了。

    項燕走在景盛帝身後半步遠的地方,說:“今日公主所爲大有俠義之風。”

    景盛帝剛要笑,突然想到一個問題:“姐姐若是俠義,那太傅的父親豈不是匪盜了?”

    項燕笑道:“皇上聰慧。奉天殿乃是虞朝的朝堂,不是草莽江湖。”

    景盛帝深深地看了項燕一眼。

    太皇太后帶着何子兮往正坤宮走,邊走邊說:“明日哀家帶你去周珉家做客,周珉的母親六十大壽,那纔是身爲女子該去的地方。”

    何子兮乖乖地點頭。

    太皇太后好像聊天似的說:“從明日起,奉天殿你就不要去了,只要你邁進奉天殿的門,哀家就砍了你的腳。”

    何子兮問道:“那些官員欺皇上年幼,我……”

    “再年幼也是皇上!朝堂是皇上的地方,不是後宮女子能去的!”

    何子兮大聲說:“朝臣根本不把皇上放在眼裏,長此以往,皇權就是個空殼。皇上十七歲以後,能收得回大權嗎?就算收回來了,他和三公不會有矛盾和衝突?董家、龐家,都能全身而退?”

    太皇太后看着何子兮:“你想的還挺遠。”

    “人無遠慮必有近憂。所以,孫兒懇請祖母,垂簾聽政。”

    太皇太后眼睛一瞪:“剛纔哀家說過,朝堂是皇上的,你就讓哀家去垂簾聽政?”

    何子兮問道:“祖母認爲,這虞朝的江山是皇上一人的嗎?如果是,爲什麼當初祖母說,我生在皇家不管願不願都對國家有責任?”

    太皇太后無言以對,沉默了一小會兒,說:“再議。明日去周府,你未來的婆婆,沈賈氏也要去,你做做準備。”

    何子兮這纔想起,她是有婚約的人了,一想起那個瘸了的紈絝子弟,她心裏一陣心煩。

    翌日,何子兮和太皇太后一起去周府恭賀周老夫人六十大壽。

    這周家自華朝以來就是朝廷裏的萬人嫌,沒有過突出的建樹也沒有得過重大的責罰,寫文章比不過王家,打仗比不過蔣家和程家,玩弄權術比不過龐家和項家,就連實幹也總是落在別人後頭。

    不過有一點,他們比誰都厲害,就是光說不練。

    人家的事情做完了,他們說這事做的不好,這不對那不對的,可要讓他們幹,他們說,這是你們的政務憑什麼讓我幹?你們幹不好憑什麼不讓說?難道就因爲我們周家勢弱,還不能說幾句實話了?

    周家討厭,可因爲從來什麼事不做,只躺在先人的功勞簿上,還讓誰都拿不住他們的錯處。

    這麼討厭的一家子,華朝的朝廷還不能讓他們家餓死了,畢竟是功臣之後,就一直供着。

    到了虞朝,周家的功勞就沒有像是在華朝時候那麼有用了,可他們家是改朝換代時虞朝唯一沒有殺過一人的世家大族,虞朝想要樹立一個仁善的形象,所以對周家還不錯。

    何子兮讓程童收集到周家的這些資料以後,她想起了一句話:“有輕薄人士,好彈射文字”,周家爲了彈射也花費了幾代人的心血,他們彈射出來的已經不僅僅是文字,而是腦汁。

    不管何子兮心裏是不是鄙視周家,但是既然太皇太后給周家面子,她就不得不盛裝出席周老夫人的壽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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