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彥勾起何子兮的下巴,恰好看到了一滴晶瑩的淚珠從何子兮眼角滑落,溫熱的淚水在王彥的心湖裏引起軒然大波。

    王彥皺着眉頭擦乾何子兮的眼淚:“別哭,不是都過去了嗎?帝宮暴亂那天,我……我沒能在你身邊……”

    何子兮搖頭:“你不應該在,那天太后下令全城戒嚴,不遵旨者都是暴亂的參與者。”

    王彥笑了笑:“那你大哥也是暴亂分子了?話說的太絕對了。”

    何子兮想說,就是她大哥想要殺死她們姐弟,可想起王彥那句“守本分,勿唧唧”,到了嘴邊的話,她又咽了下去。

    王彥攬着何子兮的肩膀走到假山底下,坐到一塊大石頭上,說:“而且你大哥已經因爲那天不尊戒嚴令而被太皇太后罰了,你就別給他再扣帽子了。”

    何子兮搖着王彥的胳膊:“別說他了,說說你吧。你祖父怎麼肯把你放出來了?”

    王彥抱着何子兮在腦門上親了一口,說:“他不能關我一輩子吧。現在,景盛帝願意我們兩個在一起嗎?”

    何子兮想到的不是景盛帝,她的婚事,景盛帝還不都聽她的啊?問題難是難在了太皇太后那邊,太皇太后要遵從德順帝的遺旨,維護德順帝的權威。

    何子兮有疑慮,說話也就吞吞吐吐:“應該可以吧……”

    王彥見狀,也不再多問,而是說起了別的開心事,何子兮和王彥開始閒聊,聊最近讀過什麼書,書中的遣詞用句多麼美妙,又聊王家黑色的看門狗生下了一窩白色的狗崽子,既聊音律曼妙,又聊男孩子大夏天半旬不洗澡是什麼味,兩個人有說不完的話。

    他們兩個正說得熱火朝天,珠玉突然扔過一塊小石頭,何子兮和王彥都趕快跳了起來。

    何子兮跟着珠玉往後宅的方向走。

    王彥趕回前廳,男賓客們都在那邊。

    在一道圓月門邊,王彥遇到了太皇太后,那一瞬間,門的那邊就是男客們的宴席,分外喧囂,門的這邊只有太皇太后和王彥,靜謐得沒有一丁點聲響。

    王彥趕緊給太皇太后請安,太皇太后冷眼看着他,說:“平身吧,哀家找你聊聊。”

    何子兮和珠玉剛拐過一個彎就遇到了太皇太后的貼身嬤嬤,嬤嬤火急火燎地趕過來,正和何子兮走了個對頭。

    嬤嬤說:“太皇太后讓奴婢過來叫公主回去用膳,過一會兒咱們就要回宮去了。”

    何子兮乖乖點頭。

    嬤嬤在前邊帶路的時候,何子兮和珠玉對視一眼,幸好有珠玉幫她放風,否則她還不得被這個嬤嬤“捉姦”了呀!

    何子兮回座位後沒多久,太皇太后回來了,祖孫兩個去給周老夫人拜過壽之後,相攜一起離去,周家的女眷們來送,又把那白紗帶頭上,遮得誰都認不出這是誰。

    何子兮和太皇太后一起上了馬車,何子兮小聲嘀咕:“這是幹了什麼見不得人的事,臉都不敢露出來。”

    太皇太后說:“你是皇家子嗣,你孃親是名將,怎麼可能理解他們這小門小戶的小家子氣?”

    何子兮噗嗤一聲笑了:“祖母,我還以爲你喜歡這樣呢。”

    “哀家要是喜歡,怎麼不把你包起來

    ?”

    馬車走了一陣,何子兮心情不錯,輕輕哼着小曲。

    太皇太后說:“不要惦記王彥了。”

    何子兮的哼唱聲驟然停止。

    太皇太后又說:“哀家跟他聊了一會兒,他配不上你。”

    何子兮緊緊地盯着太皇太后。

    “子兮,你想過沒有,如果你的男人比你強大,就算你服從他,你也不會覺得委屈,至少他做到了你做不到的程度;如果你的男人不如你強大,你不服從於他,就像是你和沈少堂,你也不會覺得委屈。可如果你的男人明明沒有你強,你卻不得不服從於他……新婚時還好,畢竟新婚燕爾,什麼都不是問題,可一旦時長日久,恩愛夫妻整日面對茶米油鹽,你真的會一點委屈都沒有?”

    何子兮說:“不管委屈不委屈,這是我自己做的決定。”

    太皇太后搖頭:“不可能。如果王彥是經天緯地之人,哀家可以考慮毀了先帝的遺詔,讓你下嫁王彥。可哀家方纔一見,也不過是尋常人物,不值得。你就死了這條心吧。”

    何子兮冷聲道:“什麼值得不值得,祖母明着說就是要棒打鴛鴦就夠了。”

    太皇太后:“你明白就好。”

    何子兮氣呼呼地撅着嘴,一路上不說話,太皇太后親手給她撥開蜂蜜糖她都不喫。

    何子兮以爲太皇太后讓她死心,只不過是勸解她而已,可讓何子兮沒有想到的是,太皇太后第二天召王會覲見,王會出宮的時候,帶着太皇太后給王彥和二公主何子蘭賜婚的懿旨。

    那天,何子兮枯坐了一天,手裏一直把玩着王彥送給她的那一枚黃玉印信……

    兩年後,太皇太后垂簾聽政已經是常態,朝堂上項家一黨和異族一黨逐漸形成了穩定的政治團體,太皇太后想打破,可總是投鼠忌器,怕朝局動盪。

    這兩年中,喧鬧一時的華朝餘孽走向了徹底終結。

    對華朝餘孽的剿滅中,董興出任渝北折衝府司馬,絲白坦擔任三品徵南將軍,加上由朱函任司馬的岷安折衝府,統一聽命於迎勝王,合擊華朝餘孽,斃敵於成渝,華朝僞君自刎身亡。

    在這兩年中,董興那恢詭譎怪的打法和赫赫戰功被說書的藝人傳播到了虞朝大地的每一個角落,被百姓們口口傳頌。

    迎勝王親自出面爲董興討賞,太皇太后統統壓了下來,又一個異族戰將,這可不是什麼好兆頭啊!

    這兩年裏不光是有好消息,也有不那麼好的消息,因爲朝廷的精力全都用在剿滅餘孽的身上,抽不出身來對付藩部,虞朝現在剩餘的四個藩部逐漸得寸進尺,對朝廷的利益步步蠶食,其中以西北衛安侯藩部爲最。

    西北衛安侯部,原本只有三個郡的範圍,可這兩年裏,動不動就假扮土匪劫了鄰郡上交朝廷的稅銀,還假模假式地派兵去幫鄰郡剿匪,這繳來繳去,西北藩部的範圍變成了五個郡,都快要直接管到京城來了。

    太皇太后本來盤算着等華朝餘孽剿滅了,朝廷就要騰出手來削藩,要削藩就得先把西北這塊硬骨頭砸碎了。

    可剿滅華朝餘孽的大軍還沒有返回京師,東南泰安侯藩部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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