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嬤嬤果然藉着閒磕牙和支嬤嬤大倒了一番苦水,支嬤嬤是個不操心的性子,每天關心的就是支氏吃了什麼喝了什麼穿的暖不暖和,一聽之下氣的眼眶發紅,送走了黃嬤嬤就去找支氏。

    也不管葉守義就在支氏身邊坐着,抹着眼淚哭道,“太太啊,老奴今天才知道咱們二姑娘過的是什麼日子府裏姑娘每個月的月錢竟然只有二兩跟老奴一個數連打賞丫鬟幾個零嘴錢都沒有”

    “平日裏全靠大姑娘和舅母補貼,大姑娘這一病,又久不去國公府,竟然要絞了逢年過節得的金錁子來貼補嗚嗚,我可憐的姑娘這是造的什麼孽”

    葉守義聽的面色青一陣紅一陣,支氏卻是面色發白,這件事可以說是龐氏太過吝嗇,卻更是她這個做孃的太過忽視女兒

    “請刀嬤嬤過來”。

    支嬤嬤擦着眼淚去了,葉守義突然想起葉青靈十歲那年,曾討好的給自己彈了一支曲子,又語帶羨慕的說起葉青蘊有一套十分精美的琴撥,只是十分昂貴。

    他聽了只當是小姑娘家喜歡那些鮮亮東西,然後命人給她買了一套京中最昂貴的琴撥。

    再然後,葉青靈那一年的生辰,支老夫人大筆一揮,送了葉青靈一個地段極好的鋪子。

    龐氏十分不滿這份昂貴的生辰禮,說葉青靈太小,要代她管着鋪子,等她嫁人了再將鋪子還給她當做嫁妝。

    再然後葉青靈就將鋪子還給了支老夫人,卻依舊被龐氏唸叨了許久支老夫人慣壞了她的孫女。

    現在回想起來,葉青靈只怕是委婉的同他這個父親訴說自己的銀錢不夠用,見自己會錯意,拉不下面皮再和他說,只好轉而求助支老夫人,不想又被龐氏攪合了。

    支老夫人不管事,能在葉青靈的提醒下想起來一回,不一定想得起第二回,她又不像阿殊有舒氏貼補,對了,她還要貼補阿殊,她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她又哪兒來的銀子貼補阿殊

    他一直自負文采才幹,珍愛妻女,妻子這些年來直如活死人,兩個女兒竟又過着這般的日子

    深深的無力感再一次席捲全身,葉守義騰地站了起來,匆匆丟下一句,“我去去就來”。

    葉守義去了書房,拿出幾張銀票,放在兩個荷包中,揣着又回了主屋,支氏正在對支嬤嬤說,“以後大姑娘和二姑娘再從我這領一份月錢,就和我未出閣時一般,你掌掌眼,讓靈姐兒和阿殊擬個名單出來,院子裏不喜歡的全部攆走”。

    “過幾日再喚人牙子來選幾個,芍藥大院和芍藥小院的丫鬟婆子也都再從詠雪院領一份月錢,選兩個地段最好的鋪子,劃給靈姐兒和阿殊”。

    支氏說到這頓了頓,“嬤嬤看,還有什麼要補充的”

    支嬤嬤忙插嘴道,“太太,這姑娘家最要緊的就是臉面,日後每季的衣裳首飾,不管府上如何,都不如照着太太未出閣時的規矩給大姑娘和二姑娘添上”。

    刀嬤嬤接口,“那就是除去逢年過節,來人做客要添的衣裳首飾,每季八套衣裳,四件首飾,冬天再加兩件大衣裳”。

    支氏點頭,“我記得有幾張上好的皮毛,正好拿了出來給她們姐妹做大衣裳,冬天也不遠了”。

    支嬤嬤笑道,“太太這兒好東西可不少,不如太太親自去挑一挑,正好也給大姑娘和二姑娘挑幾件好看的首飾,二姑娘頭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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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不是珊瑚串子就是珍珠串子,還沒老奴打扮的光鮮,看着可不心疼死人”

    支氏的心又微微地刺痛了一下,眼中的光彩卻越發明亮,“正好也將庫房好好理上一理,歸置歸置”。

    葉守義聽着,鼻頭不知覺的便發起酸來,八年,整整八年,他終於再次聽到阿清神采奕奕的和僕婦們商量怎麼教養打扮女兒

    二房動靜太大,不到半個時辰就傳遍了葉府,僕婦們都默默盤算着能不能攀攀關係,鑽到芍藥大院和芍藥小院當差,主子們的心思卻要複雜的多。

    葉青蘊氣的撲到陶氏懷裏大哭,鬧着不肯去閨學上課,“娘,都是葉府的姑娘,憑什麼她們領雙份的月錢,連着丫鬟婆子們也領雙份的月錢還每季多八套衣裳,四件首飾葉阿醜醜成那樣,怎麼配得上那些漂亮衣裳首飾我也要我也要”

    陶氏好言哄着,“蘊姐兒乖,我們是清貴人家的女兒,不學支氏母女的暴發戶氣,德容言功,女子德行纔是最要緊的”。

    “我不管我纔不要被葉阿醜比下去我不去上學了,我沒臉去閨學了葉青玉她們要麼是庶子商戶生的,要麼是小娘養的,根本不敢和葉阿醜比,只有我,只有我,我也是葉府的嫡姑娘,憑什麼要比她們矮上一截我不管”

    陶氏也是恨的嘴裏發苦,她出嫁時父親不過是個正五品的官,再寵她,嫁妝也有限,更別提和出身國公府的支氏相比了。

    支氏上嘴皮下嘴皮一碰,就給所有人加了一倍月錢,她可沒那麼大的身家

    龐氏對銀錢看的極緊,她管家這麼多年,雖不說貼補,卻也沒撈到油水。

    葉守仁手裏雖也有產業,可他愛個畫兒紙兒的,動不動一張古畫就得上千兩,根本拿不了多少回內院。

    她貼補兒女還經常要動自己的嫁妝,這些年也去了不少,梧哥兒、松哥兒成親是公中出錢,蘊姐兒的嫁妝卻是一大筆開銷,公中頂天了也就是兩千兩,那麼一點頂什麼事,她自己手裏也不能一點不留

    不當家不知油鹽貴,衣裳首飾一次兩次的好說,經年累月的,多少銀錢也不夠敗的。

    當初葉守義成親時,龐氏生怕支氏出身高貴,嫁妝太多,葉守義在支氏面前直不起腰來,鋪子、莊子、田地不知偷偷塞了多少。

    二房不但支氏嫁妝豐厚,連葉守義出手也極大方,哄的一衆侄兒侄女的都喜歡他。

    便是三房,阮氏出身鉅商,嫁妝也豐厚的令人咂舌,別的不論,銀錢絕對比她寬裕許多。

    要是龐氏也給老爺那麼多產業,大房何至於捉寸見肘,連唯一姑娘的衣裳首飾也置辦不起

    “你外公爬了這麼多年也不過就是個從三品,我外公出世就是超品的國公爺我爹是正四品的翰林院掌院,她爹只不過是個五品的郎中,是我爹的手下還不得看我爹臉色行事我叫她醜八怪,她就得給我乖乖受着”

    想起葉青殊毫不顧忌的當着丫鬟婆子的面叫嚷着那樣的話,自己卻無法反駁。

    陶氏只覺嘴中的苦澀慢慢蔓延進了心裏,勉強忍着怒氣和怨氣拿出自己的梳妝匣,挑了一支赤金佛手提藍的簪子給了葉青蘊,才勉強將葉青蘊哄的止了哭。

    葉青蘊下午卻是無論如何也不肯去閨學,陶氏也只得隨她,命人去側門候着,葉守仁一回來就請他回內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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