支其華笑了笑,掩去雙眼中淡淡的悵然,“她不肯下功夫練,還總是愛彈給我聽,打量着我總會說上幾句好話,好彌補她沒有好生練琴的愧疚之心”。
華韶目光微閃,“沒有好生練琴有什麼好愧疚的難道她想超越文貞郡主的琴藝”
“阿殊在琴藝上沒有文貞的靈氣,怎麼練也不會比文貞好,她自己也是知曉的,只大約是我曾做過一架琴送給她,又叮囑她好生練,她總覺得有些愧對於我”。
華韶嘖了一聲,“小阿醜對你這個表哥還真是十年如一日的敬慕啊”
“我們下兩盤”
華韶撇嘴,“我每次來你就要我陪你下棋,能不能有點新意”
“那你想做什麼”
當然是叫小阿醜來彈上兩曲,他好狠狠嘲諷她拙劣的琴藝一番
華韶用摺扇敲了敲頭,“算了,還是下棋吧,跟你這麼無趣的人在一起也只能做這麼無趣的事了”。
支其華懶得理會他,吩咐石硯擺上棋盤,只他不知是不是被華韶那個“又”字擾了心神,根本無法集中精神。
腦海中一時浮起年少時爲了能與葉青靈琴瑟和鳴,刻苦練琴的甜絲絲的期待。
一時又想起葉青殊眨着一雙黑白分明的杏眼,認真對他說,“表哥,你等我長大,長大我嫁給你”。
“那小腰兒一擰,再一扭哎呦呦,怪不得楚王好細腰呀”
葉青殊說這句話時擠眉弄眼的嬌俏模樣更是不停在他眼前晃動。
“華哥兒,扁神醫說了,即便你的腿不能恢復如常人,至少能站起來,若是恢復的好,三五年後,也未必不能扶着人慢慢走”
“你之前說怕耽誤人家姑娘,不肯成親,我也由得你,如今呢”
“好,就算你不成親,那世子的位子呢你要不要如意性子急躁衝動,他擔不起我支國公府滿門的重擔”
“你若承襲了世子之位,難道還能不娶妻後院如何打理官眷來往如何應對”
“不急你今年已經十九歲了,你想拖到什麼時候”
“好,就算你不急,阿殊也等不了了”
“如意誰跟你說阿殊是要許給如意的從頭到尾,阿殊都是要嫁給你的,就算你不願娶,阿殊也絕不會嫁給如意”。
“如意是我生的,我也不能不說一句,如意配不上阿殊,整個京城配得上阿殊,又能護她一生安穩安樂的只有你”
“拿阿殊當妹妹華哥兒,阿殊這樣的妹妹,娶回家做娘子,不好”
阿殊這樣的妹妹,娶回家做娘子,不好
不好
自然是好的
支其華撐着頭揉了揉太陽穴,他雙腿殘廢後,葉青靈總是遠遠的和他保持着表兄妹間禮節的客氣。
他不能說沒有怨憤過,可時日久了,那怨憤便也如當初得知她將會是他的妻時的歡喜漸漸消散。
自從殘廢後,他的表妹便只剩下阿殊一個,
爲了避嫌,他再也未認真看過葉青靈一眼,如今再回想,他甚至已經記不清她的模樣。
反倒是葉青殊的模樣在他腦海中越來越深刻,或嬌俏、或淘氣、或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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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直拿她當妹妹疼着,嫡親的妹妹,可,阿殊這樣的妹妹,娶回家做娘子,不好
不好嗎
支其華苦笑,自然是好的,只是,他遠遠不夠好
“怎麼了心不在焉的”
支其華笑了笑,沒有接話。
華韶挑眉,“呀,你不會是嫌棄我來的不是時候擾你與小阿醜說話吧”
“怎會我與阿殊說話,什麼時候不行”
華韶眯了眯眼,唔,這話聽着,怎麼就覺得很欠打呢
“你覺得”
支其華仔細斟酌了一下措辭,“送一個戲班子給未出閣的姑娘做生辰禮,是不是太張揚了”
華韶語重心長拍拍他的肩膀,“這樣的事,我這樣的紈絝做來就很正常了,但你來做,就不是張揚不張揚的問題,而是腦子壞沒壞掉的問題了”。
支其華被他說的一愣一愣的,“這麼嚴重”
“小阿醜有那麼喜歡聽戲”
她不喜歡聽戲,只是喜歡看武生扭個小蠻腰
支其華被自己的念頭嚇了一跳,搖頭笑出聲來,果然近墨者黑,他都快被那對祖孫帶歪了。
華韶見了他的笑,莫名有些煩躁起來,刷地打開摺扇,使勁扇了起來。
“你不冷”
“你這樣病弱弱的小白臉怎麼能理解我們熱血壯漢在大冬天也恨不得光着膀子的灼熱”
支其華上下打量了“熱血壯漢”一番,決定不做評價。
“你人面熟一些,知不知道哪裏能採買到戲班子”
“你還真準備送小阿醜一個戲班子”
支其華不置可否,華韶手中的扇子搖的又快了幾分,“那你沒想過爲什麼小阿醜在蜀中養了個戲班子,卻沒敢帶到京城來”
原因很簡單,一來,蜀中山高皇帝遠,葉守義就相當於土皇帝,女兒想養個戲班子,沒有誰敢廢話。
進了京,葉守義又剛剛出任戶部尚書,還未站穩腳跟,正處在風口浪尖上,要是窮奢極欲的在家中養個戲班子,御史的口水就能淹死他
二來,葉守義和支氏都疼愛女兒,女兒做事稍有過格,也都睜一眼閉一眼,不說養個戲班子,就是葉青殊興致來了,想自己登臺唱上兩折,葉守義和支氏估計也會在臺下鼓掌捧場。
進了京,葉守義上面還有葉老太爺和龐氏,自詡書香門第出身清貴的兩老能容許沒出閣的孫女養戲班子
反了天了,她還
支其華掃了他一眼,“你倒是知道的不少”。
華韶搖摺扇的動作一頓,唔,好像一不小心暴露了自己啊
華韶正要再說,支其華已輕飄飄開口道,“這件事不急,我們接着下”。
華韶心知多說多錯,只好繼續下棋,只是這次,兩人誰都沒辦法將心思全部放在棋上。
被支其華那句輕飄飄的話一說,華韶根本坐不住,恨不得立刻就走,又怕反倒坐實了自己心虛的名頭,只好硬着頭皮一直磨蹭到下午才告辭離去。
一直到他離開,支其華都沒再提起有關葉青殊的隻言片語,華韶知道他定然起了疑心,卻也沒辦法,只得滿肚子懊惱的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