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茗擡頭看看,看着兀自掩面哽咽不能自已的燕陽郡主,有些焦急起來。
從半個時辰前,燕陽郡主發覺自己失態,宣茗問了她一句,“你想嫁給葉青程”後,她就一直哭到現在。
其中好幾次,宣茗見她哭停了,開口試圖和她話,沒兩個字,她就又哭了起來,宣茗只好閉嘴。
宣茗難得的有耐心,想等自家蠢妹妹哭夠了再和她話,不想老的耐心卻不太夠,眼看着就要下雨了,燕陽郡主前一段日子又病了許久,宣茗可不敢叫她淋雨。
而且,支其華定然是要遣人來找他們的。
宣茗見這麼等下去也不是辦法,冷聲開口道,“我去殺了閆姑娘,你不必有顧慮”
“不要”
宣茗心下微松,還好還好,還沒失去理智,要殺人搶婚。
其實這樣的事,根本不應該由他這個兄長開口,只他十分清楚自家孃親對妹妹的寵愛和對葉青程的不喜,生怕永樂長公主會做出什麼失去理智的事,只得親自出馬。
燕陽郡主狠狠擦了一把眼淚,大聲喊道,“我沒有想嫁給他”
“沒有”
看人家彈個琴就哭成這個樣子,沒有,誰信啊
燕陽郡主惱羞成怒,“我沒有就沒有我纔不要嫁人”
燕陽郡主聲音中還帶着哽咽,卻沒有絲毫遲疑和心虛。
她沒有謊
宣茗對燕陽郡主十分了解,知道她此時不可能是在敷衍欺騙他,想了一會才遲疑問道,“那你剛剛哭什麼”
燕陽郡主又羞又急,“你又不懂女兒家的事你問什麼問”
宣茗,“”
女兒家的事
女兒傢什麼事
宣茗懵了一會,忽地靈光乍現,想起了一個可能,臉色頓時不自然起來,耳根隱隱發燙,“那我們快回去”。
這個時候,就更不能淋雨了,表舅,女兒家這幾總是又古怪又暴躁,果然不錯,蠢妹妹都敢朝他吼了
兩人到底還是淋了點雨,只這樣一來反倒掩蓋了燕陽郡主的狼狽和哭的通紅的雙眼。
宣茗先上的畫舫,低聲對葉青殊道,“燕陽有些不舒服,你帶她上去歇着”。
葉青殊頓時緊張了,“怎麼了要不我們靠岸請大夫看看”
宣茗咳了咳,“沒有大礙,就是疼的哭了一場,她面皮薄,你千萬別提”。
葉青殊一驚,都疼哭了,還沒有大礙
宣茗又咳了咳,面色更不自然了,“我剛剛問了幾次,她一直哭到現在”。
葉青殊,“”
好吧,她總算是明白了宣郡王到底在什麼了。
宣茗想想又不放心叮囑了一句,“你千萬別問”。
葉青殊,“”
葉青殊忍了忍,到底還是沒忍住刺道,“郡王放心,論察言觀色,阿殊總是要比郡王強上那麼一點的”。
宣茗,“”
所以,她是在嘲笑他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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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宣茗的一番“解釋”,葉青殊並未對燕陽郡主的失態起疑,將她帶到了二層客房,交給花嬤嬤,吩咐丫鬟好生伺候,便又回了一層陪長樂公主和夏惜晴。
不一會,花嬤嬤親自來,燕陽郡主淋了雨,怕着涼,至少要捂上一個時辰才能出來見風,就不下來用膳了。
葉青殊命人備了一份單獨給燕陽郡主送去,衆人分男女兩席坐下用了午膳。
衆人剛用過午膳,暴雨便傾盆而下,衆人笑感嘆了一會,支其華便安排衆人進二層客房休息。
暴雨下了一陣便漸漸了,此時在畫舫上,看着遠處的烏雲、被風吹斜的雨絲,聽着雨打在木質的船身的聲音,倒是別有一番滋味。
葉青殊靠在牀頭看着窗外發呆,船身不輕不重的顛簸着,晃的她昏昏欲睡,她往下縮了縮,放任自己慢慢睡去。
不知過了多久,含着淡淡愁緒的琴音依依響起,卻是不知哪家畫舫中彈起了陽關三疊。
葉青殊闔目聽着陽春白雪的陽關三疊,腦海中浮現的卻是葉青程微微垂眸彈着豔麗多情的坊間俚曲的模樣。
那樣一個人,要獲得別人的好感真是太過容易,只簡簡單單一曲醉扶歸,就徹徹底底取得了蕭永嘉的認同。
他身上那種不知是時候掙扎求生學來的,又或是與生俱來的察言觀色、八面玲瓏的本事,和上輩子一樣,開始慢慢展現。
雖然她一直知道,親眼目睹,卻是第一次
不多時,杜鵑輕聲喚了葉青殊起來,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停了,幾個少年少女又聚到一層船艙。
蕭永嘉建議玩射覆,請安王做評判,安王欣然同意。
因着葉青程在座,長樂公主鮮有的規矩本分,倒是沒起什麼摩擦,衆人盡興而歸不提。
葉青程和葉青殊幫着支其華送走客人,支其華開口道,“外祖母一直惦記着,阿殊還是隨我到支國公府吧”。
今夏惜晴不是救他於水火,卻避免了他一場極大的麻煩,他礙着男女之別和夏惜晴明顯不願多自己的“豐功偉績”,不方便道謝,但舒氏明定然是要親自到夏府道謝的。
支國公府與夏府沒什麼來往,當家主母乍然到訪,總顯得突兀,惹人閒話猜疑,若是藉着葉青殊和夏惜晴的閨交,便名正言順了。
因此,葉青殊是必得要到場的。
葉青程就看向葉青殊,葉青殊面露猶豫,葉青蘊是她的堂姐,支其華與她有口頭上的婚約,論理,她比舒氏更該親自上門道謝,只暫時,她實在不願和舒氏單獨相處
葉青程笑道,“母親叮囑了我們回去陪她用晚膳,就不打擾表哥了,明一早,就勞煩舅母來接一接送阿殊和柔姐兒”。
葉青殊頓時鬆了口氣,帶上閆懷柔,她自是會和閆懷柔坐一輛馬車,更沒有機會和舒氏私房話,倒是免了許多尷尬。
正好,今閆懷柔也是來了的。
閆懷柔沒想到葉青程會這麼替自己話,頓時雙眼放光,晶晶亮的看向葉青程,又反應過來,忙低下頭去,雙頰耳根通紅一片。
支其華微微凝目,這份察言觀色,應變機敏,怪不得能這麼快就得了皇上的青眼,在京中站穩腳跟。
“這樣也好”。
支其華點頭,又叮囑了幾句,兩廂告辭,各自回府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