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後日還有祭拜典禮需得進行,纔算全部禮成,後日下午,衆人方能返回京城。
葉青程遣了小淮子回自己落腳的廂房收拾,自己隨着宣茗一起去了他的房間,五九和申九一起迎了出來。
葉青程開口問道,“衣裳呢”
“大爺放心,屬下一直親自看守着,沒離開半步,也沒敢讓半個人靠近,總共五套,都在這裏”。
葉青程今天一共換了六套禮服,除了身上這套,其他全都交給了五九親自看守着。
葉青程換上日常穿的道袍,淨了手臉,取了滴血驗親時穿的那套衣裳,及配套的冠冕鞋襪、蔽膝、大帶、玉佩、大綬、玉圭等物一一仔細檢查。
他雖然不知道那枚龍脈神石到底是什麼東西,怎麼會一直浮在半空,又爲什麼會見他的血變紅髮光。
但它一直好好的浮在祭臺之上,他一靠近就忽地往下墜,肯定有原因。
那天他也靠近了,那枚龍脈神石沒出任何狀況,而他十分確定今天的一切和那天一模一樣,甚至連他跨出的步子都踩在同一位置上。
那麼,只可能是他所穿戴的衣物出了問題
天還沒黑,葉青程卻命五九掌了燈,一一仔細來回檢查,更是時不時用雙手揉捏摩挲。
大約半個時辰後,他終於排除了所有不可能的東西,將目光聚焦在當時自己所穿的大袖青衣上。
皇孫冕服上爲青衣,下爲纁裳,青衣織三章,兩肩用火紋各一,兩袖則火各二,華蟲、宗彝各三,用本色衣緣。
葉青程上下左右仔細檢查着,不停的用手揉摸,卻始終無法發現異常之處,可其他的,他都已確定絕對不可能,出問題的,只可能是這件青衣
半晌,葉青程疲倦捏了捏眉心,放下青衣,開口道,“表哥餓了吧,不如我們先用膳”
他對衣裳布料這些東西到底還是不算精通,要是阿殊在,說不定很快就能發現端倪。
宣茗將手中擦繡春刀的帕子扔給申九,冷哼,“怎麼世子殿下看不出其中關竅這世上,竟還有人比世子殿下聰明”
葉青程今日正式受封安王世子,是京中唯一一位親王世子,衆人皆呼世子殿下。
葉青程默了默,試探開口,“我最近得罪表哥了”
宣茗,“”
得罪
豈止是得罪
簡直是大大的得罪
聰明的小葉探花麼,說的話,他這樣的蠢材連聽都聽不懂
葉青程認真打量了一番他的臉色,試探開口,“華國公府起於綏陽,在綏陽,玉蟬又被叫做貂蟬”。
宣茗擰眉,所以
葉青程知道自己猜中了,勉強壓住好笑,繼續道,“漢末,王充送美人貂蟬,離間董卓與其義子呂布,最終,董卓與呂布皆死於非命,那枚玉蟬的意思是警告我以貂蟬之事爲前鑑,勿因婦人誤了性命,甚至累及最親最可依靠之人”。
宣茗,“”
所以他討厭這些所謂的“聰明人”
肚子裏彎彎繞繞的花花腸子比江南的水路還多,比蜀中的高山還險
就一隻拿着玩兒的破玉蟬也能被他們玩出這麼多花樣
關鍵他們玩出來了,他竟然連聽都聽不懂還巴心巴肺的生怕皇祖父誤會他,說什麼是自己拿給他的
>>
本章未完,點擊下一頁繼續閱讀
br >
真是想一想,都想死一遍啊
只怕葉青程當時聽了,那彎彎繞繞又繞繞彎彎的腸子都要笑打結了
說不定還會嫌自己礙事
宣茗猛地反應過來,凝目盯向葉青程,他與葉青程打過不少交道,十分清楚,他爲了葉青殊,別說是有可能曾派人千里追殺他的生父,就是葉守義,他也未必不會拔刀相向。
那枚玉蟬,絕對不是他“不小心”捏碎,被他和皇祖父瞧見的
而皇舅,都用那枚玉蟬警告葉青程了,爲何沒有順帶着警告他這個“幫兇”一番
至少是現階段,皇祖父對他比對葉青程更爲信任,否則葉青程也不會屢屢求助於他。
皇舅都想到警告葉青程了,爲何輪到他,竟是半點多餘的動作都沒有
“怎麼”
宣茗沉聲,“那枚玉蟬,你到底是怎麼得來的”
葉青程微愣,正了正衣裳,俯身長長一揖,“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
宣茗,“”
這兩句詩,他是學過的,也是知道意思的,可跟那枚玉蟬是怎麼來的有半毛錢關係
他又說自己聽不懂的話
宣茗正要暴走,忽聽得葉青程輕飄飄一嘆,“是我從父王的書房偷的”。
果然是他偷的他當時根本就沒猜錯
這是宣茗的第一反應。
葉青程說投我以木桃,報之以瓊瑤,原來是說他待他以誠,所以他也不願騙他,直接說出了玉蟬是他偷的
原來他不是聽不懂,而是葉青程說話大喘氣
這是宣茗的第二反應。
嘶,等等,這從心底散發出來的沾沾自喜是怎麼回事不就是聽懂了葉青程說話麼,有什麼好值得驕傲的
這是宣茗的第三反應。
嘶,再等等,他是不是,好像,忽視了什麼
宣茗終於反應過來了,怒視葉青程,“你敢欺瞞皇祖父陷害皇舅”
葉青程定定看向他,忽地徐徐一笑,“我敢”。
蕭安加諸阿殊身上的痛苦和恐懼,他定會叫他百倍償還
不過就是欺瞞陷害麼,他有什麼不敢的
宣茗噎住,瞪着一臉理直氣壯的葉青程,半晌說不出話來。
“所以,皇舅根本就沒想着阻止你向皇祖父告狀”
葉青程冷笑,“他只怕根本就不知道皇祖父也是知曉此事的,拿捏定了,我爲了阿殊的閨譽,爲了不還沒進府就失了他的寵愛,根本就不敢聲張”。
“說到底,他也不過就是欺我年幼,欺我自幼流落在外,無依無靠,纔敢如此欺辱於我”
宣茗默了默,想說,他想的不是欺辱你,最終卻只啞聲開口,“他是我皇舅”。
“他還是我父王”。
葉青程神色越發冷了,“那又如何他是個畜生,難道我就必得要和他一起做畜生麼”
宣茗啞然,竟是無法反駁。
葉青程緩了緩神色,“我們喫東西吧,餓了”。
宣茗,“”
所以葉青程這是自動把他劃到自己的陣營裏去了
這份自來熟和不拿自己當外人的厚臉皮到底是怎麼煉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