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也許會怨會恨,卻絕不會像阿殊那般恨之入骨。
她有這樣的想法很正常,甚至她也不能說她完全是錯的,內心深處,她也希望父親能好好活着,能有朝一日與阿殊冰釋前嫌。
阿殊與她不同,阿殊是要嫁人的,兄長已然生變,如果沒有父親,阿殊就等同沒了孃家,沒有孃家支撐的女子出嫁後,何其艱難
只,父親醒了後,會如何對阿殊
父親能僅僅因爲“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幾字,就生生毀了阿殊和表哥的親事,知道阿殊曾被安王擄進府後,又會如何
會不會又要送阿殊去禮佛
葉青靈的目光落到葉守義消瘦憔悴,甚至顯出幾分老態的臉上,忽地就生出一股強烈到自己都覺得心驚的怨恨來。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父親入閣拜相,官列二品,封妻廕子。
母親夫貴妻榮,授二品美夫人。
她好生生的在慈寧宮禮佛,兄長好生生的去奔前程,阿殊好生生的操持家事。
明明一切都是好好的
是普通人想幾輩子都想不來的尊榮富貴
可這一切竟只因“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八字就徹底毀了
阿殊心胸狹隘睚眥必報,所以無德爲支國公府主母
如母親這般軟弱可欺毫無主見,都好生生做着葉府的主母
僅僅爲着那莫名其妙的八個字,就要打壓阿殊,就要防備兄長,就要將阿殊送到那種鬼地方禮佛
說什麼阿殊心胸狹隘睚眥必報,她看他纔是自以爲是自命不凡
他不也好生生的做着大蕭的尚書閣老,做着支國公府的乘龍佳婿,做着葉府的,也無出衆人才,只怕葉守義之後,葉府便要敗落了
進了垂花門後,支氏阮氏帶着女兒們花團錦簇的簇擁過來,場面方顯得熱鬧了些。
葉青程一眼掃過,見葉青殊面色紅潤了不少,方纔俯身行禮,“望之見過母親,三嬸”。
支氏阮氏驚的忙一疊聲的說着不敢,衆人紛紛上前見禮,簇擁着葉青程往詠雪院而去。
香案等物早就擺了起來,葉青程在司儀宮人的唱禮下,端端正正給葉守義和支氏磕了三個頭,拜謝養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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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守義昏迷不醒,支氏免不得說了幾句嘉獎勉勵的話,葉青程又一一送了弟妹們見面禮,禮成後,葉青程剛與支氏阮氏寒暄了幾句,司儀太監便開口道,“世子,時候不早了,皇上吩咐世子禮成後,即刻回宮,親自挑一座喜歡的宮殿,待世子挑好後,宮人還要打掃佈置,十分花費時候,還請世子及早回宮”。
葉青程擰了擰眉,卻也未說什麼,目光在神色平靜的近乎平淡的葉青殊臉上轉了幾圈,又寒暄了一番過後,支氏等人恭恭敬敬將他送出了葉府。
從頭到尾,他連一句話都沒顧得上和她說
送走葉青程後,阮氏母女留下說了幾句閒話,便告辭離開。
葉青靈轉眼擔憂看向葉青殊,“阿殊,兄長如今身份不同,自不可能如之前般隨意,你”
葉青殊點頭笑笑,“這個我自是知曉,時候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葉青靈拉住她的手,“我與你一起走”。
葉青殊擺手,“不必,你留下陪陪母親”。
她說着急切的近乎粗魯的從葉青靈手中抽出手,連行禮都忘了,快步走了出去。
葉青靈怔怔看着她匆匆離去的身影,想追上去,卻終是停下了腳步。
自從四年前,葉青程初入葉府,這四年來,葉青程陪伴阿殊的時間,遠比她和母親要多,阿殊更是事事依仗於他,嫡親的兄妹也不過這般了。
如今他乍然離去,也許遠比父親的傷害,支國公府的悔親對阿殊的打擊更大
當天夜裏,葉守義便醒了過來,葉青靈半夜得了消息,忙趕去了詠雪院。
芍藥小院中一片漆黑,阿殊想必是不願在這大半夜去瞧父親的,母親柔弱,總要有人去伺候理事。
葉守義的病情很快穩定了下來,葉青殊只每天早晨完成任務般去請安,寡淡的問上一句父親好些了沒有,停留不超過一炷香的時間,便立即離開。
葉守義似乎也不知道該和她說什麼,甚至不知道該如何面對她,只乾巴巴的說上一句好多了,便再也無話,看的支氏免不了又偷偷掉淚。
期間,葉青程幾乎每天都要給葉青殊寫信,隨信夾着各種小玩意兒,卻再沒來過葉府一次。
時間就這般不鹹不淡的過去了半個月,葉青靈見葉府一切又走上正軌,提出要回慈寧宮。
“回”
葉青殊話音微微上揚,原來慈寧宮之於長姐,已經是可以用“回”字的存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