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銀白的死神 >第四章 生氣
    儘管克伊爾德認爲自己目前對碧安蔻的態度已經足夠寬容了,但很顯然,他的母親並不認同這一點,就連他的父親也爲他不夠成熟的舉動而感到不滿。克伊爾德曾經嘗試過爲了他父親的期許而努力正常地去對待少女,但是最終依舊會在那張面容下破功。

    碧安蔻懂得少,但是不意味着她是個傻瓜。在與很多人的正常交流中,少女也在慢慢地培養起正常的習慣儘管離要將她真正地視作能夠獨自生活的正常人還遠得很。即便碧安蔻不明白爲什麼,但是她也知道克伊爾德不喜歡她。

    這很簡單,當夫人和女傭們對她非常友善,就連那個嚴肅的老爺也會對她釋放善意的時候,克伊爾德的冷漠甚至厭惡就顯得非常明顯了。

    她並沒有想要對方帶着她去找拉諾和羅賽。女傭們不讓她碰觸太多的東西,只有梅麗婭答應她在她能夠正確地使用餐具之後會教給她如何做一些小點心。她沒有事做,然後想起來梅麗婭曾經告訴過她的事情,所以想來問一問,但是克伊爾德看上去連這個話題也並不喜歡。

    “少爺,不喜歡我”

    碧安蔻直白的提問讓克伊爾德僵了一瞬,隨即他就冷下了臉儘管他的臉在對着碧安蔻的時候從來沒有好看過。

    “我爲什麼要喜歡你”克伊爾德冷淡地說着,“我的母親想要一個女兒,但我可不想要一個妹妹。”

    說完沒多久,克伊爾德就用手指抵在了自己的眉心,他再次意識到這樣的措辭依舊沒辦法讓少女理解他的意思,這點從少女保持了長時間的沉默就可以看出來了。

    “我討厭看到你的臉,所以我討厭你。”克伊爾德平靜地說,“所以不要在我的眼前晃來晃去,那隻會讓我更討厭你。”

    碧安蔻低下了頭,她知道“討厭”是比不喜歡還要更加不喜歡。她不知道自己心裏這種感覺是什麼,她說不出來,就好像戴蒂拉夫人給了她那些酸酸的食物一樣,又好像拉諾和羅賽剛剛來到普利吉涅的時候那種不願意和她說話的感覺。碧安蔻只知道她不喜歡這個。

    “對不起。”

    碧安蔻記得,以前拉諾說的話讓羅賽不高興的時候,拉諾會說對不起,然後羅賽就會原諒她。克伊爾德討厭她,那麼也就是她讓克伊爾德不高興,所以她應該說一句對不起。

    但是,她總感覺克伊爾德的臉色變得更加不好看了。

    “出去。”克伊爾德甚至將臉扭到了讓碧安蔻看不到的地方,“離開我的屋子。”

    “哦。”

    碧安蔻聽話地走出了房間,然後轉身將門關上。梅麗婭說過,要記得隨手關門,當你是最後一個離開或進入房間的人,就應該將門好好地關上。克伊爾德讓她離開屋子,但他自己看起來並不想出來,所以她認爲自己應該關門。

    少女呆呆地看了一會兒這扇門,她確信自己沒有聽到從門內再傳來呵斥聲,這說明她做的是對的。所以她對自己點了點頭,慢慢地走開了。

    聽着離去的腳步聲,克伊爾德緩緩地出了口氣。他現在感覺到魔王安排給他的任務要遠比想象中的重太多,他們兩人的相處對他們雙方來說都是一種壓力。

    克伊爾德將手中的書放在了桌子上,眼睛的餘光瞥到了一個木製的極小的扁方盒,他的手下意識地攥緊了。

    他只是看着那張臉,想到這張臉就在自己的身旁,他都會難以抑制要抓着對方的領子來質問爲什麼的衝動。

    但她們卻不是同一個人,他就算這麼做了也不會有任何意義。

    桌子上有一個與旁邊的紙筆風格明顯不同的大盒子,裏面有許多的工具與木材的廢料。他本不會做這些方面的手工,只是爲了纔去學會的。結果也沒想到

    克伊爾德向那個盒子伸出了手,在快要碰到盒子的時候,像是被蛇咬了一樣地迅速把手抽了回來。

    他曾經想要將它扔掉,但是即便拼着一口氣將它扔進垃圾桶,最後還是會剋制不住地再撿回來打理乾淨。這麼掙扎了幾次之後,他也只能將這個盒子扔在那,說服自己不要去看它,就讓它待在那裏就可以了。

    克伊爾德煩躁地揉搓着自己的頭髮,有些頹敗地癱進椅子中。

    這樣優柔寡斷,到現在都不肯扔掉自己當初爲她費盡心思製作的禮物,也難怪他的父親要對他失望。

    晚飯的時間,茜格菈微笑着與碧安蔻小聲地說着什麼,帕德隆正在看着類似於報紙一類的紙張。餐桌上的飯食還沒有動用,只等着克伊爾德入座。

    “哦,克伊,你今天可有點晚。”茜格菈溫和地說,“快來喫飯吧。”

    克伊爾德點了點頭,他坐下之後開始安靜地用餐。碧安蔻看了看他,然後看了看茜格菈,最後低下頭看着自己的碗,一副想說話但又不能說出口的樣子在最開始他們一起用餐的

    時候,碧安蔻被克伊爾德命令不允許在喫飯的時候說話。

    這是諾比勒家的規矩,實際上,在貴族家庭中用餐都應當遵守這樣的禮儀,因此茜格菈也沒有反對。在喫完飯之後,茜格菈目送着克伊爾德回到二樓,不易察覺地皺了下眉頭,然後看向了碧安蔻。

    “怎麼了,碧雅你剛纔想說什麼”

    “少爺剛纔喫得很少,還很慢。”碧安蔻睜着那雙圓溜溜的黑眼睛看着茜格菈,“我之前讓他生氣了,是不是他還在生氣”

    茜格菈摸了摸碧安蔻的頭,若有所思地看着她。

    “這我可說不好,親愛的。”她慢吞吞地說,“他是爲什麼生氣”

    常年與貴族打交道的第一習慣讓她覺得少女的發言別有心機,但是對上那雙眸子之後就可以知道,碧安蔻說出來的話就是她自己的想法,作爲還沒有被染上顏色的白紙,這個少女甚至要比孩子單純得多。

    “我也不知道。”碧安蔻將眼睛移開了,並且眨了眨眼,“梅麗婭說,我可以問問您,我能不能做點什麼,讓他開心一點。”

    茜格菈一眼就看出少女是在撒謊,她說謊的技術實在是太過於拙劣了。

    “在不知道他是爲什麼生氣的時候,這可不太好說。”茜格菈捏了捏碧安蔻的臉,“我也幫不上忙了,親愛的。”

    碧安蔻明顯露出了不安的神色,茜格菈和她的丈夫對視了一眼,決定轉移一下談話的場所。

    “來,親愛的,我們來看一下衣服你們明天要出門,穿的太過於簡單會很失禮,克伊不會反對的。”

    碧安蔻茫然地被拉到了更衣室中,儘管周圍連一個女傭都沒有,但缺乏常識的少女並不覺得有任何的異常。茜格菈一邊給她挑選着儘量彰顯門面但也不會招到她的兒子的眼的裙子,一邊看似漫不經心地與碧安蔻聊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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