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痛、鮮血、悲傷、失去似乎一切不美好的事物都會聚集於此。
但是它又是“保護”的手段。
如果沒有戰鬥,他們每一個人都不會立足於此。不論是千年以前的戰爭、幾百年前的反叛鎮壓,還是前段時間纔剛剛發生過的與羅索斯的戰鬥。
爲了保護某個人而讓自己投入到如此悲傷的行爲中,參與戰鬥的人們是什麼樣的心情呢
碧安蔻睜開了雙眼,從窗簾的縫隙中透進來的光亮刺眼到讓她不得不伸手去遮擋,但她卻又忍不住微微地分開手指,讓那令人炫目的光芒照射到自己的臉上。
今天是一個好天氣,也許也是一個好的兆頭。晴朗的陽光令她放下了關於戰鬥的思考,轉而將注意力放到更加令人愉快的事上。比如說,克伊爾德再過幾個小時就能夠回到摩爾菲的這件事情。
她的丈夫早在前一天晚上便用通訊器告知了她這甜蜜的消息,雖然更多的信息沒有被提及,因爲克伊爾德曾經說過他們無法保證通訊器內的交流內容不會被別人獲取,但是從他那輕鬆的語調來看,他們此行應當非常順利。
碧安蔻讓自己從牀上爬了起來,她眯着眼伸了個大大的懶腰。她拽開了窗簾,讓大片的陽光揮灑在自己的身上。
等到遲鈍的大腦恢復清醒時,碧安蔻便利索地從牀上跳起,直奔洗漱間而去。她迅速地打理起自己的臉龐,隨後又急匆匆地跑回臥室,拿起被熨燙好的奶茶色的連衣裙從頭上往下套。
這只是一次普通的迴歸而已,和之前克伊爾德每一次外出歸來沒有什麼區別,但是碧安蔻的心中鼓動着一種難以言喻的興奮感。
這沒什麼。少女這樣想着。想要打扮的好看一點是正常的。
儘管如此,黑髮的少女也始終沒有去嘗試她的友人贈給她的名爲“化妝品”的物品。她知道那能夠讓人們變得好看,不論男性還是女性,但她還沒有搞明白它們到底是什麼。茜格媽媽和梅麗婭還沒來得及教她這個,因爲她一直在忙於學習與人交際和貴族之間的基礎知識。
所以她認爲她不應該擅自去把那些東西往臉上塗,因爲她沒辦法把那些顏色弄到它們該在的地方,導致她的臉會變成一個調色盤。
現在的她絕對不需要讓自己的形象變得那麼顯眼。
最終碧安蔻也只是穿戴整齊地跑出了自己的房間,黑色的長髮也披散在背上。她同樣沒能有時間去學習該怎麼打理自己的頭髮,因爲諾比勒家會有女傭幫她處理這個,偶爾克伊爾德也會幫她梳髮型,雖然會歪七扭八的不成樣子。
她在摩爾菲的食堂中食不知味地喫完了那些早餐,華韶怪異的眼神證明了她絕對往嘴裏塞了一些她平時不會喫的東西,但是她現在沒空閒顧及這個,她忍不住想要見到克伊爾德,向他分享她這幾天所看到的、想到的所有的一切。
“你似乎很開心。”華韶向碧安蔻搭起了話,“迫不及待地等待諾比勒先生回來,是嗎”
碧安蔻重重地點了點頭,咕嚕咕嚕地將一杯飲料灌進了肚子裏。
“看樣子你很期待之後你們的清閒時間。”她沉思道,“我可以認爲之後的事情都找塔普先生交接嗎”
“嗯”碧安蔻笑眯眯地說,“應該給沃坎找點兒事做,不然他會到處拈花惹草。”
少女停頓了一會兒,不確定地又問了一句。
“那個詞是這麼用的嗎”
“我想它沒什麼錯。”華韶忍着笑意回答,“我猜你是聽別人這麼用過。”
“克伊和拉諾都這麼說過。”碧安蔻乖巧地說,“克伊還說,就是因爲這樣,拉諾纔沒有答應沃坎的求婚,他應該更老實一點纔行。”
黑髮的少女毫不留情地揭穿她的同伴的底,如果話題中的當事人知道了這一點,恐怕會假哭着哀嚎這樣的場景在摩爾菲中發生過好幾次了。
實際上,從這一點來講,沃坎塔普與斯莫法赫米瑞亞有着微妙的相似點,只不過前者會更加不要臉皮。
等到克伊爾德和兩名傭兵回到摩爾菲時,讓克伊爾德感到熟悉的一幕又一次發生了他的妻子又像一顆炮彈一樣地衝進了他的懷裏。
“你就不怕某一次被什麼東西給絆倒”克伊爾德無奈地扶着碧安蔻站回地面,“我可能都來不及接住你。”
碧安蔻笑嘻嘻地搖了搖頭,賴在克伊爾德的懷中不肯出來。
“克伊纔不會讓我摔倒呢。”她歡快地說,“而且我也不會被絆倒,我又不是小孩子了
。”
實際上,少女在大多數時候仍然像一個小孩子一樣,但克伊爾德決定不將這件事告訴給她。
“沒錯。”克伊爾德攬着碧安蔻的肩膀往摩爾菲的深處走,“沃坎和拉諾妲呢我們接下來要和摩爾菲菲利開個會,他們不在可不行,我還想偷會兒懶。”
碧安蔻捂着嘴偷笑起來,她將雙手背在身後,大搖大擺地跟上克伊爾德的腳步。她好奇地看着這次和克伊爾德一起出行的兩名傭兵,這兩個人她很少見到,他們似乎是菲利傭兵團的狙擊手,至少她的記憶中這個職業是這麼叫的。那個黑髮的高個男人和他身旁亞麻色髮尾微翹的女性相當親密,幾乎不需要怎麼思考就知道他們是一對戀人。
“我們就先將這兩個人送到瑞安那邊去啦。”亞麻色頭髮的女性對華韶打了個招呼,“你們開完會直接過去就行。”
“好的,辛苦你們了,伊米,修卡。”
華韶點頭示意自己記下了,伊米吐了吐舌頭,踢着那幾個昏迷的人準備往另一個方向走,但她又突然把身體探到碧安蔻的面前,直勾勾地看着少女。
“這是非常好的行爲。”她狡黠地笑着對一頭霧水的碧安蔻說,“自己的人就應該光明正大地宣佈主權,別像萊茵那樣總是藏着掖着,不肯在我們面前和阿帕亞親熱。”
碧安蔻睜圓了雙眼,她不明白伊米想要表達的是什麼,但伊米哼着不成調的曲子就拉着修卡離開了。
“別介意。”華韶微笑着說,“伊米的性格就是這樣,沒有什麼目的,她只是覺得你的行爲對她的胃口,所以她將她的想法告訴給你了而已她喜歡不加遮掩地把感情表達出來,她對修卡總是這樣。”
碧安蔻似懂非懂地點了點頭,看着她迷糊的模樣,克伊爾德忍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
“不過,當着萊茵的面可別說這個。”華韶聳了聳肩,“她會惱羞成怒,然後再遷怒到阿帕亞身上,阿帕亞會幽怨的。”
銀髮的傭兵在感情上是一個害羞並且容易因此而炸毛的類型,這讓碧安蔻經常感到不可思議。萊茵絲菲利在大多數時候展現出來的都是高傲而不易接近的姿態,但是在那少數的、和她的戀人待在一起的時候,她的棱角會在一瞬間全部磨平。只是碧安蔻沒有見過她“惱羞成怒”的樣子。
也許她不會在外人面前表現出來
那個金髮的工程師也總是用一張冷臉對着別人,不止是魔王大陸的人,就連面對家族的人們他也鮮少給出好臉色。但是他和萊茵絲相處的時候就會變得令人難以置信的柔和,這兩個人真是不可思議。
雖然華韶叮囑不能將這些事情告訴給萊茵絲本人,但碧安蔻仍然不避諱地將自己的想法告知給了華韶,這讓後者笑得樂不可支。
“沒錯,阿帕亞就是那種討人厭的樣子。”她臉上帶着比外交笑容要真實得多的笑意,“只有在萊茵的面前,他纔會比較討人喜,但也只是對萊茵一個人好而已。嘿,這很正常不是嗎雖然每個人的性格不同導致表現不同,但是你和諾比勒先生也會對彼此露出特殊的一面,對吧”
碧安蔻看起來是陷入了沉思,少女從來不會從這個角度去思考她和她的丈夫的關係,這點克伊爾德十分清楚。
但如果碧安蔻經過努力的回憶還無法意識到他對她的特殊點,克伊爾德會考慮好好地對她進行一番教育。
所幸碧安蔻最終還是認同地點了點頭,避免了一場她自己也不知情的災難。
修卡和伊米從羅索斯帶回了一切他們認爲可以作爲線索追蹤的事物,它們被放在空間袋裏交到了克伊爾德的手中。克伊爾德的任務除了接下來要去審問那幾個俘虜之外,便是將這個空間袋交給萊茵絲。
萊茵絲扯開袋子往裏看了一眼,隨即露出了嫌棄的表情。
“他們到底帶了多少東西”萊茵絲抱怨性地說,“他們兩個是把羅索斯基地搬空了嗎”
事實就算不是這樣也相差不遠,克伊爾德眼睜睜地看着兩名傭兵甚至將泥土也扔進了空間袋中,當然,他們還是想辦法將每一種東西分隔開來處置了。
“我申請三天的時間來整理這些玩意兒。”萊茵絲將袋子繫了起來,“所以我當時就說應該由我直接去。”
“你在那裏也會需要耗費時間來追蹤。”華韶溫和地說,“而且我不想忍受阿帕亞的唸叨,你要體諒我的耳朵,我親愛的妹妹。”
萊茵絲給了她一雙大大的白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