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你看到它的第一眼，你就能夠知道它的力量。”
死神瓦魯託這樣對他們說過，曾經的他們對此也許還不甚瞭解，但當他們真正地看到那雙羽翼時，幾乎在一瞬間便明白了它其中所蘊含的能量。
它擁有強有力的骨架，毫無疑問。它扇動的力度與在空中劃過的弧線都證明了它那柔韌有力的支撐，而它那漆黑亮麗的羽毛讓人忍不住想要沉迷，雖然它擁有金屬一般的光澤，但同時卻又有着柔軟的質感，令人無法分清它究竟是什麼樣子的。
但這些都比不上親眼看到它時所感受到的氣場。那雙羽翼的每一次顫動都帶來了強大的風力，當它真正地扇動起來時，似乎連天空都要被它撕裂。它在地面投射下的陰影攜帶着一股吞噬的氣息，它的氣勢龐大到似乎能夠摧毀一切。
這就是作爲神祇所擁有的力量，人類是不可能抵擋的。
而這還只是神祇在那裏自然放出的威壓，如果神祇真的想要對付什麼，也許只是站在那裏都會被捲入風暴而變得粉身碎骨。
“所以，你們的意思是，那是女神”
在摩爾菲的會議室中，華韶認真地記錄了外出歸來的六個人所反饋的內容。因爲使用“菲利”的原因，萊茵絲還是躺在牀上休息，埃拉和波拉暫時成爲菲利傭兵團的代表者。
“是女神的可能性比較大。”克伊爾德選擇了一個嚴謹的說法，“畢竟我們所知的女神的特徵源自於那種非客觀的描述，而不是一個不易改變的、客觀存在的事實。”
“但結合萊茵絲認爲那裏是女神出沒的地點的看法，那是女神的可能性確實很大。”華韶若有所思地說，“就算不是女神，那也是女神這方的神祇。如果是羅索斯，就不會放你們離開那。至於那是不是女神，之後可以看我們的裝置的結果。萊茵絲能夠確定的一點是，那處關鍵的湖泊只會有女神前往。也許是女神被攻擊時留下的氣息太過濃厚，導致別的神祇不會輕易地涉足那個區域。”
“就像是動物爲自己劃分領地一樣”發現這句話爲他招來了幾個不友善的瞪視之後，沃坎迅速地進行補救，“我只是進行一個比喻，它只是聽起來不太好聽，我爲此感到抱歉，我對任何一位神祇都抱有無限的尊敬，除了羅索斯以外。”
“也包括菲吉利歐嗎”出乎意料的，華韶開起了他們的玩笑，“你們和菲吉利歐相處的方式可沒有那麼疏遠。”
“你這麼說我才發現，我已經下意識地沒有把菲吉利歐當做是神祇了。”沃坎一臉正經地說，“對我來說，他只是我的朋友的爸爸。”
“不是我的哦。”碧安蔻迅速地撇清了關係，“媽媽可還沒有接受菲吉。”
華韶用隱晦的同情目光看向了站在房間角落快要成爲背景的神祇，那個男人正在可憐巴巴地看着他的“女兒”。不能不說的是，他這副樣子確實毫無神威，難以想到他是一名活了上千年的神祇。
“總之，這名神祇的身份還有待確認，我們先來看一下別的問題。”華韶將面前的紙張換到了一疊紙的最底下，“你們聽到山谷裏有嘶吼聲是野獸嗎還是別的什麼東西發出的這點可以確定嗎”
“很遺憾，我們也沒辦法確認它。”沃坎攤了攤手，“但我們都認爲，這是那對翅膀的主人發出來的聲音。”
華韶略微驚訝地挑了下眉，她記下了這一點猜測，然後盯着它開始進行思考。
“如果是那位神祇發出的聲音，那麼也許可以判定，神祇確實被羅索斯用某種方法控制着，並且還會讓他們感到痛苦。”黑髮的女性迅速地判斷，“這樣至少能夠排除掉女神一方和羅索斯是主觀聯手的情況，這是我們一直在祈禱不要發生的內容，我們先假定這是一件喜訊。”
“你們有一個樂觀的大腦，這讓我很意外。”沃坎假作認真地對哈克說，“一般來講，家族裏面的軍師型人物總是會做出最悲觀的方案，以便能夠應對任何可能會發生的狀況。”
“這也許是我的功勞。”哈克厚着臉皮說，“我的樂觀傳染給了她。”
華韶翻了個白眼，在面前的紙上繼續寫着她的想法。
“那麼接下來，我們就要探索出來，神祇們究竟是被羅索斯徹底控制了神智，還是保有自我意識的情況下被控制。當然，也許知道這個沒什麼用處，但是這對於我們該怎麼處理事情有個指導性的方向。我們需要通知教會說到這個，赫米瑞亞先生回來了嗎
“回來了哦。”尤拉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通訊器，“爲了拖住羅索斯的注意，他們特意多周旋了一段時間纔回來。要讓他們來會議室嗎”
“不，先不用。”華韶轉着手中的筆說，“我們把目前的情況理順之後再和他們溝通。除了神祇們的現狀，我們還需要弄明白羅索斯控制神祇的方式。按照魔王大陸的各位提供的情報，羅索斯不可能只憑借自己的神力去控制所有的神祇，他頂多能夠控制一兩個相對弱小的神祇。所以，他一定是使用了某種聲勢不小的方式達到了這個目的。”
“但是遺蹟中的魔法陣沒有辦法做到這個的吧”拉諾妲提問道，“據我們之前瞭解到的，那些魔法陣是用來喚醒神祇，這和控制應該不會是同一個方向上的概念。”
“所以一定會有別的什麼存在。”華韶肯定地說，“如果我們能夠對那個存在做點兒什麼”
“可怕的想法。”拉諾妲中肯地評價，“神祇所建立的某種東西，也許是某個魔法陣，也或許是某個祭臺，而你卻想要去毀掉它。我相信大多數人類都不會擁有和你一樣大膽的思維，但這也許是你們能夠和傭兵聯合的原因。”
華韶眨了眨眼，露出了一個微笑。
“我相信你是在誇獎我。”她詼諧地說，“在摩爾菲中，冒險總是會被稱讚的行爲。”
會議室中沉默了幾秒鐘，緊接着爆發出了高低不同的大笑聲。
在摩爾菲基地的另一頭，銀髮的傭兵面色蒼白地躺在她那張柔軟的牀上，雖然她似乎相當疲憊，但是她的精神頭倒是不錯。
“阿帕亞。”她喊着，“阿帕亞”
金髮的工程師在不遠處嘆了口氣，他頭也沒回地在桌子上敲打着那臺從他自己的臥室搬過來的機器，漫不經心地“嗯”了一聲。
“你在敷衍我，阿帕亞。”萊茵絲不滿地抱怨，“我只能躺在牀上休息的現在，你居然還要忙着你的工作而不陪我。”
阿帕亞對着屏幕撇了撇嘴。
“是我讓你躺在那裏的嗎”他挖苦地問，“是誰一定要這麼做”
“那也是爲了大局。”萊茵絲像是唱歌一樣地說，“也是爲了摩爾菲好，也是爲了我們菲利好。沒有受到真正的傷害，只是因爲靈魂承受了大量的壓力而產生疲憊，用這種程度的代價獲取一些有用的信息，這很划算。就像你們用低成本的材料製作出理想的工程體一樣你學會用那些魔力汁液繪製魔法陣之後，你們的戰鬥機器就降低了不少耗在防禦上的成本。”
“別偷換概念。”阿帕亞平淡地說，“至少我的低成本不會讓任何人躺在牀上動都不能動。”
“我還是能動的。”萊茵絲對他的話挑起了刺，“只要你能扶着我。”
“那和不能動的區別在哪裏”
“如果我真的不能動，就算你扶着我，我也做不了任何事。”萊茵絲理直氣壯地說，“還是說你已經嫌棄我了不想再陪着我了”
阿帕亞閉上了雙眼，將自己的白眼關在了眼皮裏面。
“那我爲什麼要把我的工作搬到這裏來”他嘆息着說，“我甚至連研究所都不去了，萊茵。”
他停頓了短短的一瞬，在萊茵絲給出回話之前，他馬上地說起了別的話題。
“傭兵，你的生理期應該已經結束了。是什麼讓你再一次進入了這種災難性的對話循環”
萊茵絲噘起了嘴，把牀上的玩偶扔向了阿帕亞。
“我躺在這裏什麼事都不能做，除了和你說話我還能做什麼”她抱怨了起來，“而你還總是坐在那裏忙着你的什麼工作。難道你希望我和你說點兒什麼好聽的你們的工作離了你就不行嗎”
阿帕亞又嘆了一口氣，他站起身來撿起了半途中掉在地上的玩偶，然後走向了萊茵絲。
“我在這裏能陪你乾點兒什麼”他問道，“說吧，傭兵，聽憑你吩咐。”
萊茵絲斜覷着他，伸出虛弱的雙臂環住阿帕亞的脖子，爲了不讓她勞累，阿帕亞不得不俯下身來配合她的動作。
“陪我在這躺下。”她吩咐着，“你都看着那臺破機器看了好幾個小時了，你也不嫌眼睛累。”
阿帕亞無奈地搖了搖頭，他脫掉自己的鞋子，鑽進萊茵絲的被子裏，小心地把她摟在自己的懷中。
“遵命。”